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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有只鹦鹉跟人学了两句话便胡言乱语,臣被绊着了,方才正训它,所以来迟了些,还望大皇子见谅。”
他看了一眼大皇子手边的茶盏,“来人,给大皇子换新茶。”
大皇子正满心想着王馥郁被夺位的事,并未察觉到崔道之的不满,一只手搭在茶几上,身子往前探,对他说道:
“多亏了你那本册子,若非如此,单凭那女人手下的尸身,父皇还真不一定会下定决心收拾她,不满你说,别瞧我这些时日不说,但父皇一直不动王馥郁,我心里着实是提心吊胆。”
“深怕她跟以前似的,又吹一遍枕边风,哄得父皇晕头转向找不着北,如今好了,你将那本册子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呈,他就是想不查办都不成了。”
原本因为齐家造反,王馥郁便已经招致满身非议,如今不仅确认她与齐家有往来,还查出她多年来勾结山匪,为自己大肆敛财,甚至谋害朝廷官员之事。
如此情况下,只需暗中推波助澜一把,她伙同齐家叛乱,意图谋害皇帝的罪名便坐实了,别说他父皇对谋反之人一向毫不留情,便是他老糊涂了想赦免她,怕是也无能为力。
崔道之坐在一旁听着,望着茶盏里的飘荡的茶叶,并不言语,半晌,道:
“殿下今日来找臣,便是说这些的?”
丫头上了新茶,大皇子接过,摇头,“自然不是。”
他想了想,面色微凝,手指敲打着身旁的茶几,将心中疑虑说出来:
“大将军,吏部办案的官员说,那册子好似被人处理过,原本的页数应当不止那么多。”
崔道之抬头,将手中茶盏放在茶几上,轻声道:
“臣找到时,那册子便是如此,多半是那山匪临死前想销毁证据,却没来得及。”
大皇子觉得他说的在理,点头道:“除了这个,我还有一奇事要说与大将军听。”
崔道之微微抬眼,视线望向大皇子身边的一尊琉璃珐琅熏炉:“殿下请讲。”
“不过几日的光景,原先在王馥郁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便死了九成,如今剩下的,也都是些负责洒扫的下等宫人,仵作验尸,也没验出什么来,都说是正常死亡。”
崔道之淡淡道:“兴许,是他们知道自己必死,为了少受些苦楚,便先一步殉主。”
大皇子点头,这样也倒说得过去。
“这便罢了,奇怪的是宫人从王馥郁宫里抄出一个小孩儿用的拨浪鼓,年头最少也要十年往上,样式做工都不像是长安的东西,除此之外,她如今精神头不好,晚上还做梦,嘴里一直叫一个人的名字……”
崔道之眉心一跳,状似无意般问道:
“……叫的什么?”
大皇子摇头,“好似是叫宋什么的,宫人只说听不清,多半是从前认识的相好……”
他对这事并不十分在意,不过是随口一提,崔道之却微曲了手指,垂了眼。
两人又说了些话,大皇子才起身告辞,望着他的背影,崔道之眼底一丝阴郁闪过。
王馥郁的命,拖不得,得尽早送她上西天。
等他回到秀秀院子,却见她已经吃过了饭,正在廊下坐着绣荷包,碧衣红柱,风轻轻吹过她的脸颊,扰乱了发丝。
看到这一幕,崔道之浑身的戾气尽皆散去,抬脚过去,将秀秀耳边的碎发塞到她耳后,垂眸问道:
“做什么呢?”
秀秀想躲他的手却没躲过,不耐烦道:
“大将军既长了眼睛,便自己瞧。”
崔道之为抿了唇,随即又松开,坐到她身后,沉声道:
“在给我绣荷包?”
秀秀手一顿,回头瞧他一眼。
这人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她眼中的情绪太过明显,崔道之不禁沉了脸:
“给谁的?”
那模样,活像是在抓奸夫。
秀秀扭过头去,并不搭理他,却被他一把夺去手中荷包。
秀秀想起上次他扔自己镯子的事,害怕他故技重施,便道:
“你又发什么疯,这是给我自己的。”
崔道之面色稍缓,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荷包,见上头只简单绣了一只桂花,便道:
“怎么不绣鸳鸯?”
秀秀一把将荷包从他手里夺过来,重新坐下。
见她不吭声,崔道之轻叹道:“不绣便不绣吧,桂花也好看,你喜欢便好。”
秀秀抬针,照旧不搭理他。
崔道之垂眸看她。
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等到她心甘情愿给自己绣荷包的一天。
风吹过廊下,将两人的衣袍吹得不住翻飞,远远瞧着,倒像极了一副宁静的家常画。
不远处,老夫人拄着拐杖看着这一幕,脸色极其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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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大皇子从国公府出去,骑马回了自己府上,将马鞭撂给下人后,并未去正妃屋里,而是一路往西南角的一个小院里去。
薛昭音听见通报,掀帘从屋里出来,款款迎了上来:
“殿下,这是从哪里来?怎得出这样多的汗?”
说着便拿帕子给他擦鬓角。
看着美人这样端庄贤惠,大皇子不禁露出餍足的笑,搂着她进屋去,一边走一边道:
“去了趟崔二府上,同他商讨些事,这不,一回来,就来见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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