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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卿乃是林弦最小的妹妹,生的活泼大方,性子也爽朗天真,又与苏嘉沐接触过几次,她这一笑,倒让婉儿心里越发喜悦。
有这样天真烂漫的少女陪着,太后娘娘便不会一日日消沉下去了。
婉儿面上的笑意便也真挚了几分,对着林可卿便是一同夸赞,只是她也没忘记不能厚此薄彼这个道理,便对林可卿身后的几位贵女说道:“几位小姐可愿一同前往?”
兵部尚书家的女儿黄薇很是有些不忿,自己出身虽比林可卿差了一筹,可样貌才情哪个不在她之上?婉儿姑姑待自己平平,却对林可卿青眼有加。
宫里宫外谁不知太后娘娘身边就婉儿姑姑这一心腹宫女,婉儿姑姑的意思也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太后娘娘的心意。
若是她与林可卿一同入宫,她可不愿被这人压了位分。
是以黄薇便极热络地上前搀扶住了婉儿的手臂,面上带着热切的笑意道:“去岁元宵节大宴上太后娘娘中途便抱病离去了,薇儿心里当真是担忧极了,只盼着太后娘娘能凤体康健呢。”
婉儿面色一柔,望向黄薇的目光里都带上了几分真挚:“小姐勿忧,太后娘娘如今已大好了。”
其余的贵女们自然也不肯让林可卿与黄薇抢去了风头,谁不是带着家族荣耀进的宫,如今中宫之位空闲,若是能得了太后娘娘的青眼,便能一路扶摇直上。
婉儿见眼前的贵女们如此热络地与自己交谈,莺言笑语之下,心内也生出了些熨帖之意。
太后娘娘身边若有这些贵女们陪着凑趣,日子也会有生气几分。
*
寿康宫内。
苏嘉沐端着一盏描着荷花样的琉璃玉盏,斜斜坐在团凳上,望着寿康宫正门外空旷的庭院,发起了呆。
晴儿与冬儿候在一旁,面面相觑后,连忙上前凑趣道:“娘娘,您已坐了大半个时辰了,可是外头有什么有趣的景致,不若说给奴婢听听吧,奴婢虽驽钝,却也能为太后娘娘解解烦闷。”
苏嘉沐归拢思绪后,这才迎面对上冬儿与晴儿担忧的面庞,她笑道:“无事,不过是没事做罢了。”
近日里,苏嘉沐每日皆是懒懒的,人没了精神气不说,也不爱习字看话本了,每日只望着一个固定的地方出神,周围伺候的下人们皆是有些担忧。
只怕是先皇后与承恩公夫人的死让太后娘娘灰了心,如今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浑身上下竟已透出了森然的暮气。
晴儿不禁眼圈一红,“扑通”一声跪地后,一张小脸便哭作一团:“奴婢知晓娘娘心里的苦楚,先皇后死后,娘娘每日每日都睡不好,却不肯在人前掉一滴泪,过了一年的时光,方才好了一些,谁知承恩公夫人又去了,娘娘心里自是凄苦不已,每日却还要在奴婢们跟前说说笑笑,娘娘想哭就哭吧。”
冬儿也偷偷在一旁擦了擦眼泪,她们四姐妹是自小伺候太后娘娘的情分,前几年虽折了一个莹儿,如今却也称得上是太后娘娘最亲近之人。
娘娘这段时日的反常如何能逃得过她们的眼睛?娘娘再如此消沉下去,只怕会损了身子,这便是她们最害怕的事情。
苏嘉沐略惊讶地瞧了一眼晴儿,见她哭的动情,心里也有些悲戚,她连忙拉起了晴儿,又拿出手帕来替她擦拭眼泪,道:“快别哭了,娇花一样的人,哭了可就不美了。”
至于晴儿虽说的话,苏嘉沐听着也很是难受,可这样接踵而来的悲伤情绪已将她整个人吞没,她对什么事都失去了兴趣,一天天的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
她突然有些想念喧哗热闹的二十一世纪,起码那些人声鼎沸,带着尘世间的喧哗,不像这望不见头的深宫一般沉寂逼仄,要叫人闷得透不过气来。
可晴儿说她的日子苦?她苦在哪里?她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吃食用具皆尊贵至极,不论是谁见了她都要屈膝行礼。
思及此,苏嘉沐方才自嘲一笑,道:“哀家可是这天底下最尊贵之人,连陛下见了哀家都要极尽小心陪笑,这日子又如何会苦呢?”
晴儿与冬儿知晓太后娘娘不爱这些虚名礼节,这番话不过是在反讽罢了,当下便出言劝解道:“娘娘何必说这样违心的话,奴婢知晓娘娘在这宫里闷着,心里不开心的很,只是……”
剩下的话冬儿没有说出口。
只是这一辈子除了死亡那一刻能离开这深宫外,终其一生,太后娘娘只得困于这一方天地中。
苏嘉沐闻歌弦知雅意,明白冬儿的抚慰之意,便也不去细想她未尽之语,只道:“好了,你婉儿姐姐也该回来了,待会儿见了各家贵女,可千万别再红了眼眶,没得让人以为哀家是个刁钻的老婆子呢。”
晴儿与冬儿皆被她这话逗得轻笑出声,却也相扶着一起去梳妆净面。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后,婉儿便带着众贵女们一同来了寿康宫。
一番见礼后,苏嘉沐便赐座众贵女,因着林可卿身份高贵、又爱与太后说说笑笑的缘故,婉儿便将她安插在离太后娘娘最近的左下首。
苏嘉沐瞧着底下娇艳且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女子脸庞,心里也提起了几分说话逗趣的兴致,便道:“哀家许久未见如此多水葱似的美人了,这下连话也不会说了。”
林可卿率先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只道:“太后娘娘仪态万千,瞧着倒比可卿更像豆蔻少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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