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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忆起往昔,再看今日, 赵父悲喜交加,从隋文瑛病逝后就跟着一病不起, 赵家上上下下乱作一团。
    隋文瑛的葬礼仪式那天,隋知以晚辈的身份给各位前来吊唁的人引路, 一直到了晚上,才得空在外面草丛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无意中, 她刷到朋友圈里李庭念在几秒前发的动态,她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赵谨,讽刺的是,在隋知看到这条朋友圈的同时, 下面多了一个点赞的人,是赵谨。
    再一划, 那条朋友圈不见了。
    隋知放下手机,看向草丛两侧随早春寒风摇曳的洋槐树, 想到过去几年的事。
    那一年,李庭念使了多少心机, 拼了命要进豪门,时间才不过弹指一挥, 就成了今天这副悔不当初的局面。
    春风吹掉了几片暗绿渐尖的洋槐叶, 它们几时高悬, 几时埋地,细想来,像极了人生。
    荣枯皆有数,得失难丈量。
    隋知坐着休息的椅子正对着灵堂,放下手机一抬头,便看见隋文瑛面带微笑的黑白遗像,她的眉眼其实和隋韶娴很相似,只不过一个鹰隼般犀利,而另一个要温婉柔和得多。
    看到这双眼睛,隋知抬头看了看二楼,此刻母亲应该正在那里恸哭吧。
    隋韶娴总习惯在她面前伪装坚强,只要隋知在的时候,她总是紧咬着双唇一言不发,这会儿隋知是刻意避开她,好让她把情绪发泄出来。
    这一天太忙太累了,隋知趴在谢徊腿上,歇了很久后说:“忽然觉得,先离开的人,好像要轻松一些。”
    她说完,谢徊勾着她腰的力道倏然重了一分,毫无BBZL 防备的隋知又疼又痒,起身质问:“你干嘛?!”
    说完却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染指绯红的眼底。
    隋知一愣,眨眨眼问:“怎么啦?”
    怎么好像要哭,又在强压着胸口丘壑。
    他跟隋文瑛也没交情又没深到这个份上啊。
    谢徊喉结轻滚,贴在他颈间若雪般柳絮随着他的动作纷扬远去,他嗓音喑哑,将痴嗔恨都隐去:“没事。”
    ……
    你没说错。
    先死的人,比活着的人轻松,谁能比你更懂这个道理。
    自私的小东西。
    -
    尽管隋知曾经和隋文瑛有过一次对话,但是失去多年的亲情并不会因为一场对话而骤然浓烈。
    春来暑往,亲人离世的悲愁日渐淡去,绥陵出土的竹简也有了最终的结果。
    一共一千八百九十二片竹简,其中九百片可以拼成完整图片,详细介绍了道家学说的主要创始人之一周子的生平,在此之前,各种传世书籍都没有完整记载周子的姓与氏,绥陵出土的竹简则明确写着周子姓陈名礼,字有恭,并写到了周子三十岁的准确纪年,由这一时间节点,可以推算出周子的详细生年,对今天的道家研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辅助作用。
    既然这其中九百片这么重要,那么想必另外更靠近内棺的九百九十二片更加重要,半年间,研究所陆陆续续来了许多文保和文物修复的专家,也有不少摄制组隔三差五就来申请拍摄,但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剩下的九百九十二片,竟然没有任何深刻的历史含义,只是一种名为“六博”棋的行棋口诀。
    “到底真是个小姑娘,再怎么阴狠糜/烂,也还是童心未泯。”
    凌晨两点,所有资料整理完毕,集中整合的时候,田原一边伸了个拦腰,一边评价道。
    他刚说完,对上澹台长明警告的眼神,立刻改口:“不不不,不对不对,其实我想说的是营建墓葬之人真是周到,他一定很担心墓主人在九泉之下会孤独!”
    他这两幅面孔,把教授都给气笑了。
    显而易见,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在心里默认绥陵真正的墓主人是李太后,只是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身为专业学者,大家还是会小心翼翼避开这个结论,田原是太累了,才会不小心将这个心照不宣的身份脱口而出,犯了大忌。
    澹台长明谨慎刻板,因为这件事,在凌晨又把他们集体教育了一顿。
    走出科研所时,天空已经透出了第一缕幽蓝的晨曦,科研所外面卖油条的早点铺已经叮叮当当架起了油锅。
    昨晚刚得知要加班隋知就已经跟谢徊不用来接她,没成想,拿出手机准备跟同事一起打车的时候,隋知还是看见了他的车。
    她把手搭在额头上,遮住照在眼睛上的第一缕晨光,往前走了几步,而车里的人也有感应似的,缓缓睁开眼睛。
    隋知把手放下来,迎着明媚日光,奔向她的爱人。
    “之之。”
    身BBZL 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隋知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到了一张憔悴沧桑到陌生的脸。
    “我昨晚本来想找你聊聊的,但是看你一直没出来,办公室灯还亮着,就在这等你。”
    同样都是等待了一晚上,但面对赵谨和谢徊,隋知内心的感受完全不同。
    她想到网上一句流行的话,说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可是再一想,又觉得不那么贴切。
    其实,对赵谨,她始终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尽管没有血缘关系,却也像是对待一位远方亲戚那样疏离。
    但对谢徊,从第一次见面,她就动心了,像是一场久别重逢,美梦成真。
    “小舅舅。”时隔多年,隋知又喊了一次这个久违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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