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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被拉黑的完全不知道。也许是昨天,也许是从录音棚离开后。他窝着火,又忙着为演唱会彩排,直到现在才发现,容谧已经十多天没有一点消息了。
他们从来没断联过这么长时间。容谧也从来没缺席过他的首演。
火气消减了小半,取而代之的是若隐若现的焦虑和不安。他没有参加收工后的庆功宴,乘车往容谧公寓去的路上,找出了程艺欣的号码。
打给沈晰是不可能的。所幸他还知道容谧有个好朋友,好不容易接通了,又劈头盖脸地被骂了一顿。
“你就当给自己积点德,别去烦她了行吗。”
程艺欣旁观多年,不吐不快,“大明星,一个好好的女孩子,十年的青春,喂了狗都能听两声汪,砸到你身上听得见一声响吗?好不容易想开了走人了你还要干嘛,再缠上去耗她十年?人家欠你的啊!”
“……”
电话那头的女人言词刻薄,嗓音尖利。许灵均累了一晚上又挨这通骂,脑子里嗡嗡响,勉强压着火气问,“不关你的事,告诉我她在哪。”
程艺欣干脆挂了电话。
目的地很快就到了。周盛把车停好,却迟迟没听见人下车,拧着身子往后看,“哥,到了。你……”
他欲言又止。许灵均靠在车窗边,撑着头闭眼小憩,嘴唇干燥起了细小的裂纹,神色疲惫难挡,“知道,别说话。”
周盛估摸着自己再待下去,连呼吸他都会嫌吵,很有眼色地先下车,“那我去找个便利店,买包烟等你。”
许灵均又休息了几分钟。整晚连续数小时的舞台对体能要求很高,他这会儿正是最需要摄入营养放松休息的时候,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要给自己找这种罪受。
等尖锐的耳鸣声褪去,他缓过劲了才坐直身体,沉默片刻,打开了车门。
电梯上行。站在熟悉的家门口,他熟练地输了一遍密码,电子锁却响起错误的提示音。
许灵均一愣,又放慢速度输入一次,再一次,依旧是密码错误的提示音。
身体里涌起陌生又奇异的情绪,明明很浮躁,却像在往下坠。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那句“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不止是气话,容谧好像真的决定离开他了。
或者说,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容谧是有离开他的能力的。
可他始终不明白,她到底为什么走得这么彻底,甚至感到委屈。那些不可理喻的指责到底代表着什么,他到底哪里做错了,值得她生这么大的气。
他已经尽己所能地给了解释,承诺。她到底还想要什么?
许灵均背靠着门,缓缓蹲下,被现实冲击的脑海乱成一团。
或许她什么都不想要。
她只是……就这样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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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程艺欣的电话时,容谧正在熨裙子,顺便发愁出门约会的穿搭选择太少,几乎没得挑。
她走得太临时,也没心情带像样的衣服,待会儿可能需要去时装店买几件。听到程艺欣说跟许灵均联系过时,整理裙褶的手一顿,“他找你麻烦了吗?”
“那倒没有。昨天晚上的电话,大半夜了他问你在哪,我没说。”程艺欣又回味了一番,“我一通输出好像把他骂傻了。他都没反驳我什么。”
容谧心里清楚。昨天是Crush明华首场演唱会,大半夜应该是演唱会结束后的电话。演唱会上处于精神极度亢奋的状态,持续高强度地唱跳和粉丝互动,人都感觉不到累。但往往在结束过后会报复性的疲惫,累得动都懒得动,没力气说话也很正常。
只要一句话,前因后果就能条件反射般连成逻辑。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懒得想许灵均发现她缺席演唱会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无非是勃然大怒,反正他身边有的是人上赶着哄他高兴。
又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只是随口那么一问。他可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或许他身边早就有了另一个“容谧”,心甘情愿地陪伴伺候着,比她年轻漂亮,比她听话,比她更傻。
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容谧摇了摇头,放下裙子坐在床边叮嘱,“以后他再找你拒接或者拉黑就行了。他脾气差,性格又恶劣,别因为我故意跟他对着干。”
程艺欣是时尚杂志主编,时尚圈娱乐圈向来纠缠在一起,今后跟许灵均未必没有碰面的时候,万一影响到工作划不来。
“不用担心我。”程艺欣满不在乎道,“反正现在这工作我也快干吐了。让他来呗,大不了我辞职走人。哎,你玩得怎么样?巴黎的冬天有没有治愈你失恋的创伤?”
“还行,”容谧说,“我找了个弟弟当陪玩。”
“弟弟好啊,我就最喜欢弟弟了。”
对面的姐妹忽然兴奋,“法国人不都挺会搞浪漫的么,异国他乡风流一场然后跑路,爽到了也不用负责,美滋滋。”
“……”
容谧哭笑不得,“好啦,我快到时间出门了。”
“那记得给我发照片啊,有帅哥要一起欣赏。”
“等着吧。”
容谧望了眼床头的纸玫瑰,又简单聊几句近况才挂断电话。
那天晚上一起过了生日之后,小风托叶小繁帮他传话,问可不可以加微信。
她对弟弟其实没什么想法,但他是个太讨人喜欢的男孩,加个微信这种小事还要礼貌地托人问问,小朋友的规矩和诚恳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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