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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真的没有来。
他脑子里出现过无数可能性。绑架,车祸,生病,各种意外的猜测轮番把他折磨了一遍,到最后查出行程才发现,她是在跟人度假。
一想到他满世界找人的时候,她跟那个季屿风在到处游玩,就恨得想把她扔到床上狠狠揉搓一顿,让她好好长点记性,不敢再离开他身边半步。
从前他跟别人出去玩的时候,容谧都表现得平静如常,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她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
他怎么会真的以为,她不在意?
许灵均呼吸急促起来,忽然不敢回想自己都干了什么。
他对容谧好吗?
高雪维尔那一晚,他跟安娜去酒吧享受夜场极致的音乐,容谧独自回到房间,等他到几点才入睡?
他转场去巴塞罗那彻夜狂欢,容谧在酒店里生病无人照顾,给他发微信得不到回复时,是什么心情?
这是他们认识的第十年。
类似的夜晚,曾经发生过多少遍?
答案会令人崩溃。
可容谧为了他,都忍下来了。
他为什么不早一点发现?非得到现在,她真的要走了,他才发觉,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容谧也没有责任没有义务必须要留在他身边。
“那什么……咱现在去哪啊。”
车子驶离小区,周盛问,“是去录音棚还是体育馆?”
Crush每个成员各自有solo行程,和集体行程冲突时经常需要协调时间。许灵均个人单曲也在筹备中,最近工作两头跑还后院起火,也是够惨的了。
许灵均深吸一口气,抬了下帽檐望向窗外,“去棚里。”
容谧明明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性格。他把罪过都判给季屿风,一想到就恨得牙根痒痒。姓季的蛇鼠一窝,就跟他那个不值钱的哥一样,勾引女人有一套。
“哦哦,他是同一班飞机回来的。”周盛说,“刚才应该已经转机走了。”
“找人盯着,别让我在明华看见他。”许灵均说。
失去的他会想办法重新得到。
绝不允许别人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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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国的第一天,容谧没有去餐厅,晚上要去看演唱会,白天就打算在家好好睡一觉倒时差。
下午闹钟还没响她就醒了。睡眠时轻时重,并不算舒服,但好歹也缓解了些长途旅行的疲惫。她去冲了澡,弄些简单的食物填饱肚子,化好妆换完衣服都还离出门有一段时间,就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发呆。
对面是空荡荡的猫爬架。七月刚刚离开那些天,她每天晚上就看着猫爬架,难过得睡不着觉。那只小猫明明很乖巧黏人,就是太贪玩了。总想出去玩,到最后也就没能再跟她回家。
其实不算是养了很久。但她就是这样,不愿意轻易地开始,一旦投入过感情就难以忘怀。对小猫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
她看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茶几。餐巾纸叠的玫瑰花压着回国的机票,往返地址都印刷清晰。
Wonderland最美好之处是只存在于人们的理想中,一旦在地球上有了确切的地理位置,梦幻般的氛围也就消褪了。
但那仍旧是一场难忘的邂逅,一段尽兴的假期。她没有留季屿风的联系方式。就像程艺欣说的,当作异国他乡的一次艳遇是最好的。
连同在温情的夜谈中悄然滋生过的期待,也随着许灵均的出现无声地消散。
是她招惹了许灵均,何必再连累其他人。
许多年前,她把一个情不自禁的吻当了真,一头扎进去无法自拔。多年后的今天,她也活该为自己的盲目付出代价。
周盛生怕她缺席,提好几个小时就打来电话提醒她。通完电话时间也差不多了,容谧穿上外套,戴上口罩出门。
演唱会八点开始,结束后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今天免不了要留宿在那边的酒店一晚,算是一趟短途旅行。
她背了许久没用过的双肩包,带些贴身的换洗用品,束起高马尾,配短外套,看起来跟当年去追Crush演唱会行程的女学生也没有太大区别。
到场过了安检去找第一排的座位,坐下时离开场只剩五分钟,时间卡得刚刚好。她把手机调了静音,跟身后其他热情高涨的粉丝截然不同,格外安静地待在座位上,望着舞台等待演出。
随着一个信号,灯光骤然暗了下去。场馆里响起意料之中的尖叫声。新专辑的主打歌响起,舞台中央打下一束强光。Crush成员现身,前奏强劲有力的鼓点震荡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容谧本以为这两个多小时会很难熬,但并没有。和以往一样,她还是会被轻易地带入氛围中,目不转睛地观赏这场精彩的演出,沉浸于舞台的魅力。每一处设计的用心都令人赞叹。
Crush每一场演唱会都耗资巨大,是震撼人心的现场艺术。她试图平均地去看舞台上每一个人的演出,可到最后无奈地发觉,自己还是跟大多数人一样,视线总会被许灵均吸引。
他头上受了伤,这一场演唱会换了三四套造型都是戴帽子的,看得她有点想笑。但即便如此,还是很帅,她几乎能想象得到演唱会结束后热搜上会用如何华丽的辞藻去赞美他。怎么赞美都不算太夸张。
他身上存在着天生的吸引力,鲜明的桀骜和张扬,少年意气至今未曾被磨灭,是人们想成为却无法成为的模样,所以才会受到如此狂热的追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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