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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也不算完全没有机会。
在巴黎街角的酒店露台上,她纵身一跃, 飞鸟般轻盈翩然的身影至今都烙印在他脑海里,回到学校后他也没有心思去注意别的女孩, 夜深人静时总是反复想起她躺在身边的模样, 近在咫尺的呼吸和温柔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还是陷在喜欢里, 忘不掉。
这一晚的不期而遇, 让他心里燃起新的希望。
他可以把国外共度的时间都当作回忆留存于往昔,也可以从头开始,再和她一起制造新的记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听他说话。他们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形同陌路,这就是好的开始。
如果不鼓起勇气地尝试一把,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好的结果呢?
季屿风目不转睛看着她,视线灼灼发光。
“当哥哥也是好的。你一定很会陪小孩子玩。”容谧不吝惜赞扬,敲了敲玻璃外壁,指节叩击发出清脆的响,随口道,“我还想再喝一杯。”
她靠在椅背上撩开沉闷的大衣,雪白的脸颊上透出嫣红,笑起来眼中晃过细碎的水光,潮湿的嘴唇抿成难得一见的艳丽颜色。
呼吸有些沉重,头脑晕眩的感觉和微醺类似,她不太在意,心口的烦闷和燥热需要被更多酒精浇灭。遇到小风是年末的惊喜,兴之所至,偶尔喝醉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对面就有酒店,醉了大不了去开个房间,睡醒了再回家。
季屿风被她似笑非笑的神情晃了一下,回过神却发觉出不对劲,担心地伸手去试探她的温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应该是喝了酒……”话还没说完,她被贴在额头的手指凉得肩膀一颤,又打了个喷嚏。
“比我烫好多。”
季屿风后悔自己陷在重逢后的幻想里,这么晚才察觉,“不该让你喝酒的。”
“没关系。”容谧用手掌扇了扇风,笑着自嘲,“下午散步出了点汗,本来以为不要紧。看来是太久没好好运动了,才会这么容易着凉。”
“那我送你回家。刚喝完酒是不是不能吃感冒药?得快点泡个温水澡好好休息……”
“不用了,我自己打个车。”容谧还想说没事,起身时晃了一下,头重脚轻的,才觉得可能是比想象中严重些。
见她这样,季屿风更坚持,“不行,你这样怎么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那就先不回去了,我家离这里也不近。”打车回去得要一个多小时。难受劲儿一上来,她也想尽快躺下休息,便妥协道,“去对面酒店开个房间睡一觉,明天再走。行吧?”
“嗯,待会儿我帮你买点感冒药送上去。”季屿风扶住她的手肘,陪她去酒店,“等你睡醒了记得吃,还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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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屿风和剧组下榻的酒店也是同一个。走进大堂后温暖许多,她却反而打了个冷战。
“1208。”季屿风替她接过房卡,送她到房间,不放心地叮嘱,“我就住在你楼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我。”
“好。”
容谧靠在门口,看他找出微信二维码,把屏幕伸过来,理直气壮的语气,“你说了好的。”
她便又忍不住笑,真的拿出手机把他的微信加了回来,“喏。”
季屿风握着手机像握着失而复得的宝物,忍住了立刻拥抱她的冲动,小跑下楼去帮她买药。
知道他还要过来,容谧没立刻去洗漱,进房间先用冷水洗了把脸,坐在沙发上缓神。
晚餐的鸡尾酒不知道都兑了什么,大概喝得太杂了,更容易醉。她从度假回来就没再喝醉过,但也不至于酒量退化得这么快。
还是因为生病的缘故?酒意比平日里发酵得更迅速,说话时不觉得如何,一旦独自安静下来,浑身的不适便浪潮般翻涌,顷刻间难受得厉害。
她踢掉鞋子,窝在沙发里徐徐吐气,呼吸越发灼热,额头抵住膝盖,也滚烫得明显。这样的不适让她想起高雪维尔被丢下的那一晚,她独自待在酒店里,陪许灵均纵欲才导致的高烧,整整烧了一天一夜。
她身体素质还算不错,也不太容易生病。大概是最近几个月发生了许多令人心力交瘁的事,才会引起这样的躯体化症状?她胡思乱想着,脱掉大衣倒在沙发上闭目休憩。
她还是会在这种时候想起许灵均。
还没出校园那些年,她会在生病时主动打给许灵均。人在脆弱的状态里总是会希望最在意的人能陪在自己身边,她当然也不例外。
她知道许灵均很忙,但电话里他总是不介意留几分钟安慰她的。几分钟就够了,听到他的声音比任何感冒药都管用。她需要的也只是一点陪伴而已。
直到某一次电话里,助理在催促行程,许灵均的语气变得不耐烦。她就再也没有在生病时给他打过电话了。
容谧恍惚地想,或许她天生就不适合陷入某一段感情。现在回想从前的事,自己都觉得太卑微了。深爱他的时候,连自己生病都觉得是在给他添麻烦。
或许就是因为太难得,许灵均偶尔流露出的温柔真像是要命的毒.瘾,一点点都是致死量。她情愿忍受九分冷落,只为了那一分温情。
最近发生的事好像让他们的关系颠倒过来了。她从来没期待过许灵均也会有如此迁就她的一天,偏偏是在她下定决心不再回头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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