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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那拉氏头油里的阿芙蓉,海佳氏汤药里的朱砂,宋氏糕点里的皂粉,年氏冰里的零陵香……都是她偷偷做下,那时候她只是气愤自己不得宠,无子嗣又无处发泄心中的怨气才以此等方法泄愤,如今回过头只觉得自己幼稚且下作。
她也是含着金汤匙、受尽前世今生父母爹妈偏爱疼宠,上过学也读过诗书,学过礼仪懂得廉耻的人,可为什么偏偏会做下这些事情来呢?
“天儿热,主子娘娘特地赐了各宫每日一盏冰镇杏仁酪滋补身体。”掌事姑姑将食盒里的透亮的白玉瓷碗端了出来“主儿这几日胃口不济,长此以往身体怎吃得消。这杏仁酪润肺止咳又能美容养颜,最是滋补。”
喜嫔笑了笑,端起碗一点一点的吃了下去。吃着吃着,她想起了幼时常喝和核桃露,那味道似乎与这个极为相似。
旧事一点一点的想了起来,以前的现在的,让她有些分不大清真假,分不大清现实……
就这样从春夏混混沌沌的过到了中秋节,四公主出嫁的东西也准备好了,她不常来钟粹宫的,但临走前为着颜面也要来与她辞别。
她的恩宠浅薄,手中没什么好东西补贴四公主,唯一算得上贵重的东西只有一对生母彭氏在她进王府前送给她的羊脂玉坠着翡翠莲蓬的叮当镯,拿来给四公主留作念想也不算失礼,只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还是掌事姑姑借着送茶来的由头打破了这一室的沉寂。
“……是我对不起你。”尽管穿着喜庆的吉服,可喜嫔却怎么都摆脱不了身上暮沉沉的死气“这是你生母曾送给我的东西,那时我与她亲厚、和睦,又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姐妹,便互赠了东西以期能够守望相助。”
那时候多好啊,初初进府,得意自信,言谈间没有那么多的算计,相处时也多是轻松快乐,哪像如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喜额娘还是留着此物作为念想吧。”四公主淡淡的看着喜嫔,百感交集却不肯轻易原谅她,生母留给他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不差这一个,若是能放在喜嫔手中让她时不时的被刺一下……
……自己似乎也不会开心。
四公主垂下眼眸说道“无论如何我与喜额娘还是有丝丝的缘分。”
喜嫔笑了笑,眼泪就落了下来“我对不起你。”她絮絮叨叨反反复复的说着这一句话,将手腕上的叮当镯摘了下来“那就留着它做个念想吧。这是当年我被选进王府时我的额娘寻人花重金打造的,那时她叮嘱我要克己复礼,待人要恭谦和气,离了家就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任性……可我没听进去,做了许多糊涂事,如今想明白了却再也回不去了。”
“你带着它吧,去了那边好好过日子,别和我似的,糊涂了大半辈子才囫囵的明白了些道理。”她掩面哭泣着,是没脸见人的羞愧也是悔不当初的怨恨——她自以为自己是真命天女,却从未想过所求之人是不是自己的真命天子,她本就不该趟这趟浑水,若是当初早早的向德妃透露回家的意思也不至于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天地里罢。
四公主看着喜嫔,眼框也泛起了红晕,她递给喜嫔一条帕子说道“唐时王维作诗《渭城曲》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此去经年不知归期,还望喜额娘珍重。”她看了眼还在哭泣的喜嫔,说不出更多的话了。
看着四公主离去的背影,喜嫔忍不住追了上去,她扶着钟粹宫的门,眼泪簌簌的落下,直到看不见她的背影,就像看不见自己的未来。
生活对她已成一汪死水,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受宠的刘贵人生下了九阿哥,安常在生下了五公主,她们得封嫔位时喜嫔也凭着资历进了妃位,只是她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受宠爱,但有四公主在也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
那一日,她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一日自己小憩后心情没由来的感觉到久违的愉快,窗外的鸟鸣声清脆可爱,当掌事姑姑推开寝室的窗户她看到窗外天空中飞舞着的风筝。
“听说今年新入宫了不少包衣女史,许是新进宫的小宫女们再玩呢。”掌事姑姑笑着说道“倒是内务府也送了几只来。”
“去瞧瞧吧。”她穿了身浅色的衣裳带着两三个宫人就出了门,一路上她昂着头看着天上的那只风筝,心里想着那风筝非得可真高,可忽地,那风筝断了线,她忍不住去追,追着追着就听见了‘噗通’一声。
这一刻,长久以来那种沉甸甸、压在身上喘不过气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钮祜禄玉澜番外,这是应该是最后一章。
感谢一直以来大家的陪伴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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