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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势与富贵会带给一个人怎样的改变,她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又如何不知。
    脑中嗡嗡作响,祁懿美的思绪仿佛就要炸裂开来,半晌,才找回了些许镇定,凛了声线道:“我与六殿下如何,不需要桓大人多言。”
    桓亦如直起高大的身子,双臂抱于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我只是想提醒你,现下里醒悟,其实还是有别的路给你选择的。”
    祁懿美抬起头,定定的望着他。
    那双带着媚意的狭长眼眸中带了几分笑意,红艳的唇轻动,道:“三殿下如今病情迟迟不愈,将来能否担得起重任尚未可知,宁贵妃也好祁家也好,迟早要改而将赌注压在六皇子身上。如果他将来成了事,你便是他的囊中之物,是掌权者的战利品,如果你不想将来雌伏于他人,解决办法,唯有让他做不成这掌权之人。”
    祁懿美眯了眯眼,冷声道:“说来说去,你还是想拉我入伙。”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坦白说,自你入宫起,便甚得我心意,许多时候我看着你……”桓亦如的目光变得幽深,声音亦渐渐轻微,他略略停顿了,轻笑了一声,才道:“竟好似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几分模样。”
    祁懿美讽刺的一笑,别开头去,嘲讽道:“桓大人说笑了,你我除了于生育这一块确是殊途同归,性情境遇皆大相径庭,全然谈不上什么相似。”
    “祁懿美,人不要将自己的路走死,你固执的不肯跳出来去好好审视这一切,等着你的也只是被困于金笼的结局而已。而你百般逃避,正是因着你自己也清楚这一点。
    你若投效于我,他日事成,我必保你一生富贵无忧。人本自私,祁家也好,六皇子也好,从前我已与你说过这内里的许多利害关系,他们一个为了利用你,一个对你有着异常的欲望,对你好也不过是为着自己罢了,你又何须对他们不离不弃。”
    深吸了口气,祁懿美面上依旧带着几分怔忡,道:“说完了吗?”
    桓亦如打量着她,缓缓摇了摇头,一副十分可惜的模样,道:“如此顽固不化,将来有你的苦头吃……也罢,我说的再多,只怕祁小公子也听不进去,不如便到此为止,不过祁小公子日后若是得空,不妨将我说的话好好思量一番,必会有所感悟。”
    祁懿美抬手一揖,不愿多言,绷着脸道:“告辞。”
    快步行离了假山,她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见云殿,进了自己的院门,小青正和小红在院子里讨论着院子里种着的几棵桔梗花。
    祁懿美跌跌撞撞的行进来,头也不抬便直直往内室里去了,一把推开房间的门,几步行着扑在了床榻间。
    院子里的小青和小红皆是一愣,小青略一思量,将手里拿着的水壶递到了小红的手中,几步跟了上去。
    卧室的门半开着,小青轻轻叩了下,不见回应,小心的推了开来。
    祁懿美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对于门边的动响仿若半点也未曾察觉般。
    小青小心翼翼的迈着步子,一点点的行到了近前,微低了头朝她看了过去。
    祁懿美怔怔的望着面前的虚空,神色木然,好似神思被什么难题困扰着,已然离开了躯壳一般。
    在小青的印象里,这个主子有时谨慎缜密,有时不拘小节,从不醉心于名利的她对待万事都能做到心境平和,极少大喜大悲,这样的失魂落魄他还从未见过。
    难不成,出大事了?
    小青第一反应便是,会不会是她的秘密被人发现了。
    打量了祁懿美的面色,小青将声音尽量放了轻,温声道:“公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祁懿美茫然的转了头望向小青,怔然的看了他一会儿,细眉轻蹙,嘴唇翕动着,却是并未言语。
    半晌,她缓缓合了双目,道:“小青,你先让我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小青心下微叹,道:“是,公子,小青就在外面,若是公子有什么事,千万要记得有小青在。”
    祁懿美极淡的笑了下,安抚他道:“放心,不是什么想不开的事,我只是需要时间好好的理一理思绪。”
    小青点了头,回身轻步行了出去,细心的关好了门。
    祁懿美站起身来,行到了室内的梨花木桌旁,伸手提了提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凉茶,一仰而尽。
    茶水入喉,冰冰凉凉的感觉自唇齿间一路而下,祁懿美焦灼的大脑也终有了一丝清明,今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亦愈发有了真实感。
    燕辞云吻了她。
    她紧紧的闭上眼摇了摇头,努力想要忘却那令她印象深刻的感觉。
    少顷,她跌坐在了木椅中,呆呆的望着手中的茶杯。
    这套茶具是上好的紫砂制成的,手感比寻常的紫砂细腻温润,保温效果亦好出数倍,即便放了有些时辰,茶壶里的茶水也依旧是温的,这是去年燕辞云见她嫌麻烦不爱让人去沏茶,总是随手抓茶来喝,特意寻来送给她的。
    抬目一一扫过屋内的物件,每一个都或多或少的载着燕辞云对她的好。
    其实桓亦如的每一个字都说中了,她与燕辞云同处一室,从前更是形影不离,他的心思,她如何猜不透。
    她不过是不愿相信,不肯承认罢了。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会本能的去找理由,就如同今日在衣柜中,他饱含情意的目光望过来,她也会安慰自己,这里是教坊司,他也许只是中了什么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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