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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身一看,燕辞云一张俊面苍白着,神情平静得可怕。
    他僵直着身子缓缓自案边行了出来。
    梅子逸不禁有些困惑,燕辞云这模样,好似有些不对劲。
    见着燕辞云机械的朝着门边走去,梅子逸连忙回身放下茶杯,然而就在他回身这一刹那,耳边便猛的响起“怦”的一声沉闷的响声,随即跟着一阵细碎的物件掉落的声音。
    门口处,燕辞云略显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右手滴着血,而他边上躺着的正是之前立在墙边的武器架,原本在上面摆着的物品倒了一地。
    梅子逸大骇,再顾不得管什么茶杯,连忙朝门边跑了过来。
    “殿下,这、这是怎么了?”
    梅子逸蹲下来检查着燕辞云的状况,他的右小臂上已然被划了一道伤口,鲜血顺着手臂涓涓的涌了出来,染湿了他月白色的衣袖,一滴滴的顺着手指落在了地上。
    然而他的面上依旧平静得没有一丝表情,好似全无痛觉一般,只是一双眸子里目光怔忡着,似乎陷入了什么无法醒来的噩梦中,迷茫着,痛苦着,对外间发生的一切都浑然无知。
    梅子逸朝着四周看了下,猜测是燕辞云行到门边时倒了下去,下意识的伸手去扶身边的物件,不巧边上正是武器架,他伸手一扶,被上面的刀枪划伤了自己的同时,也将武器架带了倒。
    说起这武器架,还是袁大人送的,彼时双方谈妥了政事,袁大人为表诚意,便将自己收藏的一支前朝猛将的枪送给了六殿下,而六殿下为表对东三州的重视,便将它安放在了书房里显眼的位置。
    早知如此,还是该收起来才是。
    梅子逸一边暗暗的悔着,一边朝着外间喊了人,合力将燕辞云从地上抬了起来。
    一直到将人在书房里的小榻上安置了好,大夫来看过上好了药,燕辞云一直乖顺得好似一个木偶,任由他们摆布,神情怔忡着,一言不发。
    待人都走了尽,梅子逸将燕辞云包扎了好的手臂小心的平放在榻上,忧心忡忡的望着仿佛没了魂灵一般的燕辞云,放轻了声音,道:“……殿下。”
    梅子逸绝望的发现,燕辞云对于他的话并没有一丝反应。
    他的目光移到了桌上的那封信上。
    这信上到底写了什么样恐怖的内容,竟然让已然独挡一面的六殿下惶然至此……
    梅子逸犹豫着起了身,行到书案前。
    “子逸。”
    梅子逸一愣,抬头望向榻边。
    “殿下……”
    燕辞云静静的靠在榻上,目光出神的望着门外洒落的日光,整个人苍白得仿若透明。
    他淡淡的道:“子逸,你拿起信,看看吧。”
    梅子逸垂目复又看向了桌上的信纸,伸手小心的执了起,读了一半,温和的面上瞬时血色尽失,一双眼里惊惶着,看向了榻上的人。
    “子逸,他们说,人在梦里都是不会痛的……我现在一点都感觉不到手上的伤,是不是、是不是说明……这只是一场梦?”
    听完这句话,梅子逸再无法忍耐眼中的酸楚,急急的背过了身,拭掉了眼角流出的泪水。
    祁小公子……那个乐观,聪慧又美好的少年郎,正是十八岁大好的年纪,好不容易才治好了体内的宿疾,明明苦痛退散、未来等着她的都是光明与希望了,怎么就死了呢?
    她死了……殿下要怎么办。
    她早已融入了殿下的骨血里,是他的整个年少时期所有的美好,她死了,殿下也会碎掉的。
    纵是梅子逸内心亦是悲伤难过,可是想到燕辞云如今这宛如得了癔症般的样子,还是努力的压下了心中的情绪,整理了情绪,回过身来,朝着小榻行了过去。
    燕辞云仿佛是一樽完美的雕像般,静止着,毫无一丝人气儿。
    “殿下,信上的事,也许未必是真的,祁小公子是有福气的人,何况她身边还有副将、夏统领、小青,这么多人护着她,或许、或许事情还有什么没查清楚的,或者信让什么人调了包也说不定。”
    话是这样说,然而梅子逸自己心中也清楚,信上的字迹就是夏英的,而夏英的性子谨慎,又向来知晓祁小公子在六殿下心中的地位,在事情没有调查清楚之前,断然不会轻易的去写这样一封信。
    作者有话说:
    第128章
    燕辞云缓缓的合上了双眸,躺进了小榻的里侧,仿佛在躲避着什么噩梦一般,朝向了内里,封闭着自己,不肯去面对外间的一切。
    “我方才读了信,浑浑噩噩的也这般想……后来我行到门边,脑中忽然一阵空白,然后便没了知觉,等我醒来……我才明白了,这其实是一场梦,子逸,你让我好好睡一觉,等我醒了,一切便都好了。”
    梅子逸的心仿佛被人揪起来了一般难受,分不清到底是心疼眼前的可怜人,还是那个无辜早亡的少年郎。
    连他都是这般难过,殿下该有多痛……
    努力咽下了喉间的哽咽,梅子逸点点头,勉力笑了下,道:“好,殿下,你好好歇一会儿,我就在门外守着。”
    起身行到了门外,梅子逸终是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抬手拭了掉,只觉得上天怎的就是对这个孩子如此不公。
    梅子逸是在他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派过来照顾他了。
    那时,温柔美丽的贵妃娘娘听闻孩子先天不足,心碎万分,他见着她伤心,本是不愿离开她的,可是她说,幼子这般脆弱,这宫里,她只信得过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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