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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文远本来只是随手而为,根本没有想到云氏,怔住片刻,他静默了几息,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其实锦囊里面还有几十枚,但是父母双亲、妻子儿女、还有得宠的小妾,以及要在外面相好处夸耀,分不出太多给瑟瑟了。
    他顿时生出些许歉疚,上林苑赐予的果品是皇恩,但是只要天子肯赏识起复,长安里的高价鲜果偶尔多买一些。敬奉祖先之后,给瑟瑟多分一点就够了。
    说起来这次进宫虽然多亏妻子劳心劳力,可是瑟瑟也同样功不可没,于情于理,也该犒劳犒劳将她出生时机安排这样恰当的云氏。
    何况她将女儿教的也不算坏,哪怕不太聪明,可有几分孝心就很好了。
    皖月没想到今天世子人这样和善,娘子得了三枚果子还惦记着分自己一口,正是满怀欣喜,又见世子俯身去取了两人倚在一旁的竹马亲手递给她,吩咐道:“今夜我到云慕阁去用膳,你陪七娘子回去后知会一声。”
    世子身边来来走走的女子不在少数,云慕阁冷淡许久,娘子这一摔,这当真是福祸相依了,皖月欢天喜地应了一声,一手攥了竹马和柳枝,另一手扶了杨徽音慢吞吞回去。
    今天到底是个好日子,杨文远就算是要去妾室那里宿一夜,也要先和夫人知会一声。
    然而还没等他去寻杨谢氏,杨谢氏院子里的婢女夏末已经气喘吁吁地奔过来了。
    “世子爷,夫人请您快到正院去,”夏末面上添了许多畏惧惶恐,“……说是圣驾微服至此,国公爷已经到前面接驾了!”
    作者有话说:
    1.含桃,即樱桃,百果第一枝,作为重要的宗庙祭祀水果,这里写的就是赐樱,《吕氏春秋》“莺鸟所含食,故言含桃”
    2.臣子们随摘随吃樱桃,《唐语林》“玄宗紫宸殿樱桃熟,命百官口摘之”,类似宫廷农家乐
    3.关于南诏,这里只是借用了一下名字,里面说到的地方习俗大致是参考了《远方有个女儿国》里介绍的某民族习俗,但掺杂了许多私设,不是女尊,大家当它是一个掺杂私设的母系氏族部落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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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今上并不是不喜欢热闹的人,只是做了天子须得持威自重,于九重之上俯视万民,出游大多不欲外人知晓,驾幸宗室与臣子府邸这种偶尔令人提心吊胆的恩宠,不是谁都能有的。
    皇帝也晓得自己会给人带来的惶恐,除非是一时兴起或者刻意为之,否则也会教内侍提前说给主家,好做些准备。
    杨文远奔走间已然是出了满额的汗,那酒早就醒了,他倒不觉得皇帝会为了几十枚偷拿的含桃,午后特地追到府里问他的罪,只是实在想不出圣上驾幸的理由。
    随国公府失势已久,圣驾此来到底是恩宠多些,还是威慑多些尚未可知。
    杨文远一边出着如浆冷汗,一边飞快地琢磨着,总不会是他阿爷又在和清河郡王他们通信来往被圣上截获,于是禁宫里的陛下突发奇想,今日过来瞧一瞧,这个装病又爱与他作对的老东西到底什么时候死罢?
    然而当他怀着一颗怦怦跳的心的心迈入待客正厅,瞥见随国公侍从长随手中捧着一篮含桃,摸了摸暗袖里的锦囊,忽然就羞惭了。
    ——眼前的画面与他脑中所想,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之遥。
    圣上换了一身胡服劲装,外罩的蝉纱内敛了金丝银线的奢华与光泽,却不减风神轩举。
    皇帝今日来得突然,倒也不盼着随国公仓促之间能为了迎接圣驾而拆除门槛,一家人恭恭敬敬地换上朝服跪伏到天子脚边,瞥了一眼杨文远,抬手免了他的安。
    杨文远拘谨地坐在父亲下首,看圣上身边的内侍从杨谢氏手中接过茶奉上,简直比在宫里还要忐忑十倍。
    与之相比,一身道袍的随国公倒是泰然许多,他淡淡致歉道:“圣人驾至,本该阖府提前焚香沐浴,清水洒道,奈何草民懒散久了,一时衣裳更换不及,倒教烟火气味沾染圣体。”
    “随国公哪里的话,是朕未曾教人提前宣旨,扰了杨卿的清修,”圣上今日寒暄似乎颇有耐心,笑吟吟地问道:“国公的病,近来可好些了?”
    随国公现在也没什么病状,行走自如,说别的太假,只答道:“陛下说笑了,劳圣人挂念,今日亲至赐樱问询,草民荣幸之至,大夫说是气虚体弱,好生调养即可。”
    他年岁渐长,虽壮心犹在,可惜偶尔也有力不从心之时,气血不比少年也是正常的事情。
    父亲这样冷淡简洁,以白身自居,仿佛有对朝廷有怨望的嫌疑,杨文远不得不起身描补回禀道:“回圣上的话,家父前些日子还在家中遵照古方炼制金丹,服用之后身体微恙,臣与大夫劝了几回,家父才肯服药调养。”
    在皇帝眼里,一个被迫致仕的古怪老头若能痴迷炼丹,比热忱朝政可要好得多。
    果不其然,圣上并无劝阻之意,反而十分有耐心地和随国公聊起炼丹之道,不见丝毫要走的意思。
    直到一盏茶之后,圣上才似乎无意间目光扫过一周,徐徐问道:“早闻杨氏一门兰薰桂馥,今日朕怎么不见卿家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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