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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换过两个书童,到了南烛的时候,就开始觉得“是个小孩”。连季白都曾弹着南烛的脑门笑说“惜福吧,公子对你多宽容”。
现在到了飞蓬,年纪更小。他呱呱呱地废话这么多,凌昭居然不觉得生气,甚至并不想出言训斥他。
祖母看待父亲这个亲生的幺儿,大概就是这种“算了,他还小”的感觉,故而特别放纵他吧?
他问这小孩:“林姑娘说什么了吗?”
飞蓬说:“林姑娘说,杜姨娘炒瓜子放的调料是她自己配的,东西很多,她说回头写下来给桃子。”
凌昭:“……”
还是得好好调/教调/教。凌昭抿了口茶。
飞蓬小乌龟似的四肢趴在地上,歪着头用火钳把小炉里的炭扒拉出来,准备装回炭盒里。忽听头顶公子的声音问:“……她是笑着跟桃子说的吗?”
“是呀!”飞蓬嘟嘴吹着飞扬起来的火星,“林姑娘笑起来可好看了!”
头顶不再有声音。飞蓬专心地做事。
待要回去,飞蓬站起来收拾,愣了一下。
碟子里还剩了两块点心。
公子做事从来有度有量,不会半途而废也不会没有节制。连吃点心都是这样。
每日晨练完他会很固定地吃四块点心。怎么今天才只吃了两块?是不好吃吗?
林姑娘的点心真的很好吃,大家都很喜欢。林姑娘知道了,特意每日都多给一些。
因为公子每日里都有新鲜的吃,所以多出来的量,晚上大家会分一分。
看着凌昭已经转身沿着湖边向水榭踱去,飞蓬眼珠一转,飞快地拈起两块点心都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嗯!明明很好吃!怎地公子还剩下了?
飞蓬麻利地收拾了箱子。
这种箱子是特制的,专门用于出门在外烹茶用。每一样东西在里面都有固定的位置,一旦合上,所有东西都卡住,不用担心会磕碰。
可提可背。南烛的力气已经练到能提着走了,飞蓬还不行,都收好合起来,背在了背上。又把点心盒子抱起来,撒开小腿儿追凌昭去了。
桃子最喜欢杜姨娘的小院了,自在!
因天气没那么热了,清晨空气也清新,在外面晒太阳比屋里更舒服。
杜姨娘在院里支起了小桌,摆上了各种小食和煮好的饮子招待桃子。三个人说说笑笑,还有小宁儿在一旁捧哏,王婆子殷勤伺候。
十分和谐。
桃子一抬头,看见了屋檐下挂着的绳子。
“我在跳百索。”林嘉说。
杜姨娘笑说:“可疯呢,还要拉着我跳。”
林嘉道:“桃子姐还打拳呢。”
杜姨娘只不信。
桃子道:“是真的,我们水榭那边,早上习惯都先打一趟拳,从小习惯了。”
杜姨娘知道了原委,只啧啧称奇:“文曲星就是文曲星,做事都与常人不一般。”
林嘉道:“姨母也是该动一动的。”
杜姨娘笑啐她:“别管我,我不跟你疯。”
反正是无事摸鱼的时间,桃子和林嘉一起带着小宁儿跳大索,杜姨娘和王婆子帮她们摇索。
小院狭长,把小桌挪开,正好。
这院子虽偏僻,却有一个好处,不会有任何主人家过来,不怕惊扰了主人家。
一时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可能声音有点大,把肖晴娘给招来了。
“在玩什么呢?”她站在院门口,有点惊奇,“咦,有客人啊?”
她来都来了,杜姨娘和林嘉只能招呼:“来吃点东西。”
又给她和桃子互相引见:“这是桃子姑娘,这是隔壁的晴娘。”
桃子一看就是体面的大丫鬟,肖晴娘好奇地问:“姐姐是哪一房的?”
桃子道:“我是四房的。姑娘也是住在府里的?”
肖晴娘点头,道:“我外祖母昔年与老夫人是闺中故交。”
杜姨娘道:“晴娘的父亲是举人呢。”
举人在寻常人眼里是高高在上的“举人老爷”,在桃子这种见识过许多翰林、学士的人眼里,属于“考不上进士”或至少是“还没考上进士”的人。
当然桃子不会表现出来,只带笑客套:“失敬了。”
肖晴娘矜持地笑笑,又问:“姐姐看着眼生,是四夫人跟前的吗?怎没见过?”
桃子道:“我是九公子书房伺候的,离开金陵好多年啦,这回才跟着回来的。”
肖晴娘眼睛一亮:“是探花郎呀。”
“我还没见过探花郎呢?”她热络起来,“我弟弟跟咱们府里的郎君们一起在族学里读书,旬日才回来,他也没见过探花郎,一直跟我念叨呢。”
桃子道:“我们公子守孝呢,深居简出的,不大见人。”
杜姨娘指挥王婆子又把小桌抬过来支上,喊三个年轻姑娘:“来吃。”
肖晴娘坐下跟桃子聊了两句才忽然反应过来:“嘉娘那个琉璃珠子就是姐姐给的吧?”
她连续反应过来:“这么说那珠子是九公子的?”
林嘉眉心一跳。
杜姨娘虽一直以为琉璃珠子是桃子给的,也是眉心一跳。因有些事容易以讹传讹,尤其那些爱闲言碎语的人。珠子明明是桃子给的,说不定就被她们传成了凌九郎给林嘉的。
她笑着击掌:“原来是九公子的呀,不说我都没反应过来。嘉嘉说是桃子姑娘得的赏,主人家小时候玩过的。嘉嘉帮着抄经文,就给嘉嘉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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