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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一只活物突然出现,吓得肖晴娘尖叫一声向后一跳。
再定睛一看,哪里是什么小猴子,分明是个才留头的小孩。
“惊吓了姑娘了,还请恕罪。”飞蓬先告罪,再质问,“姑娘是哪一房的?我家公子在前面,还请姑娘留步。”
却原来是,如今凌昭对四夫人起居作息已经熟知了,不需要像原来那样日日早晨让飞蓬过去探看,看四夫人院里有无动静,她起没起床。
如此,飞蓬就能和南烛一起时时跟在凌昭身边了。南烛这会儿在里面贴身伺候,飞蓬就在林子里瞎玩、听唤。
凌昭身边也有些青城派弟子跟着他讨生活。他身边连丫头都要从小练拳,何况僮儿小厮。像南烛、飞蓬,都是从小就被他这几个同门拎着扎马步练拳法的。他们开始习武的年龄比凌昭当年还要早,基础打得相当好,一个个身手十分灵活。
今日不是旬日,林嘉不入梅林,凌昭并没有嘱咐飞蓬放风。
但飞蓬这年纪正是好动的时候,满脑子幻想自己是守城的兵士,老梅树的枝桠是城楼子,他正在城楼子上瞭望敌情呢,就看见一个“贼兵”鬼鬼祟祟地过来了,飞蓬乐不可支,当即便跳了下来,挡住了那人。
肖晴娘不料天降奇兵,但看飞蓬是个小孩,定了定神道:“我、我不是哪房的,我是府里的亲戚。咳,不知道前面是哪位公子?来,给你糖吃。”
说着摸了摸腰间的荷包,摸出来一块糖想塞给飞蓬。
飞蓬也不是谁给糖都接的。
他站稳了打量肖晴娘,就觉得不喜。因为肖晴娘穿得艳丽,茜色的衫子、桃红的裙子。
如今不要说四房的丫鬟个个穿得素淡,就连别的房的丫头也都晓得避忌。
这女子自称亲戚,飞蓬没听说过最近有什么亲戚在府里做客的,那就是寄居的亲戚了。
虽则不是她家的白事,但既寄居在别人家里,主人家正有哀事,做客人的稍稍避忌些才是懂礼数。
人家林姑娘就十分地注意,桃子姐姐和南烛哥哥还专门聊过这个事。飞蓬年纪虽小,也是从小被哥哥姐姐们拎着耳朵教导的,也是懂的。
他不认识肖晴娘,心里就不免嘀咕,脸上正色道:“不管是哪位公子,姑娘都不要往前去就是了。”
肖晴娘也算是在府里长大的,其实没见过几个人,不晓得凌昭身边的人个个都是经历过激烈的内部竞争才能上岗的,便是小孩也是个小人精儿。她内心里轻视飞蓬是个小孩,总觉得能哄。见给糖他不要,便收起来,笑道:“晓得了,我是过来想折枝梅枝插瓶的,还没找到好看的,想往那边去看看。我不久留,我寻找了就走。”
飞蓬心想,你骗小孩呢,这么大一片梅林你找不到看中的,非往我们公子那边去?
他顶烦别人拿他当小孩哄了,当下不客气的把两手一伸,挡住去路,支支下巴道:“前面是片空地,没有梅树了。那边梅树很多,姑娘往那边去寻吧。”
这小孩怎么这么难搞,肖晴娘傻眼,正想说话,听见脚步声,又有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出了什么事?”
听到这个声音,肖晴娘如坠梦中。这些天她吃不下、睡不着的,可不就是想着这个声音的主人么。
她含羞抬眼望去,果然,拂开梅枝快步过来的青年不是旁人,正是凌家九郎,本朝最年轻的探花郎。
穿道袍飘逸如仙,似芝兰玉树;着劲装英武逼人,若劲竹青松。
一眼便叫人恍惚如梦,只想着,世间怎能有这样好看的人,我见过这样的人了,便死了也甘心了。
南烛紧跟在凌昭身后追了过来。他人小腿短,跟不上凌昭的大长腿,被甩在了后面。
跑过来一看,发出那声尖叫的原来不是林嘉,大大地松了口气,细看一眼,认出了她是谁,唤道:“可是肖姑娘?”
南烛见过肖晴娘不止一次了,去排院告诉肖家人让肖霖旬日里跟着来水榭旁听就是他跑的腿。他与肖晴娘互相是认得的。
凌昭也认出来肖晴娘来:“原来是肖姑娘。”
又问飞蓬:“刚才怎么回事?”
飞蓬垂手道:“我在上头看见这位姑娘往这边走,就跳下来想提醒她一声,没想到吓到她了。”
肖晴娘也没正经接触过什么外男,好在不是第一次见凌昭了,总不至于再像上次那样失态了。
只是做梦都想见他,真见着了,又羞得不敢直视他,只把衣带攥在手里,揉得快碎了,蚊子声似的:“我过来折枝梅枝,这小哥忽然跳下来,我一时惊吓叫了出来,惊扰了九公子。望九公子见谅。”
这种羞答答的模样凌昭见得多了。许多男子会喜欢,会欣欣然甚至沾沾自喜。
凌昭很无谓。谈不上“厌烦”,因会有“厌烦”这种情绪便说明你养气功夫还不够。君子不喜不怒,平静安淡才是真功夫。但也肯定不会喜欢就是了。
他微微颔首,道了声“无妨”便要转身回去。
肖晴娘鼓起这么大的勇气勇闯梅林就是为了见他,哪怕多看他一眼也好。见他要走,她急道:“九公子!”
凌昭侧身回眸看她。
肖晴娘急中生智,指着一根枝桠说:“我想折那根枝条,九公子可否帮忙?”
帮少女折一枝梅,多么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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