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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拢月独个儿叹了口气。果然是初生牛犊子不怕虎啊。
年轻真好。
说起来,他拢月王爷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上个月就开始长鱼尾纹了,这可怎么好。
拢月王爷捏着扇子,跨进来时的轿子,对轿夫吩咐:
“把本王爷原封不动地抬回王府的床上去。”
回去补个觉先。
。
段云嶂一路风风火火地来到香罗殿,感觉金凤就是他黑夜之中看到的一线光明。
殿门口的内侍拿着腔调报了一声:“皇上驾到!”
便听见香罗殿里头扑扑腾腾一阵折腾,间中还混杂着皇后娘娘的惊呼:“把瓜子收起来!啊,那个核桃,核桃!”
段云嶂忍着笑跨进来。
“皇后最近过得甚是惬意啊。”
金凤唇上沾着半片瓜子壳,笑吟吟地走过来:“臣妾给皇上请安。”
“皇后,朕觉得你今日,格外的风情万种。”居然连瓜子壳都动人起来。
金凤闻言收起笑容,倒退两步。
“皇上,臣妾宫里的瓜子坚果什么的,昨个刚送了一包到轩罗殿,剩下的也已经全都吃完了。”
段云嶂笑:“皇后,朕是来看看你,不是来讨东西吃的。”
金凤冷眼瞅他:“皇上是有什么要事?”
看看她?段云嶂上回还说,我来香罗殿当然是为了来吃瓜子的,难道是为了看你这黑胖?
男人都是善变的……
段云嶂指了指唇边:“皇后,瓜子壳粘在嘴上了。”
“……”一旁的素方连忙上来把刚才来不及清理的罪证清理掉。皇后娘娘狼狈得很。
“皇后,朕今日来是有事跟你商量。”
“皇上请说。”金凤谄媚地笑。
“威国公请旨罢免魏太傅一事,你可知道?”
金凤脸色一黯。
她当然知道。可是知道又能怎么样。
“皇后一向是魏太傅的得意门生。既然威国公是皇后的父亲,皇后正应当去劝解威国公打消这念头才是。”
金凤看段云嶂的神情,仿佛窗外一只麻雀蓦地脱胎成了凤凰。
“皇上,您打算让臣妾去劝威国公,打消罢免魏太傅的念头?”金凤小心地重复。
段云嶂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金凤牙根都痒了。
上回让她去改太后的主意,这回居然让她去改她老爹的主意。他以为她是谁啊?是杨玉环还是赵飞燕?
“您觉得,臣妾去劝了,威国公就会听么?”
段云嶂恳切地握住金凤的双手:“朕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
“……”
金凤想拿瓜子砸死这个人。
可是金凤的神情一向是冷静从容的。
于是她此时便也冷静从容地深吸了一口气,道:
“皇上,臣妾不愿意。”
初生虎崽被牛欺
段云嶂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像他不相信满朝文武有谁能勇敢站出来反抗威国公一样,他也不相信,皇后小黑胖居然有一日胆敢当着他的面反抗他。
当然,跑城门那一回是不算的,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皇帝陛下震惊得很。
“你再说一遍?”
“臣妾说,臣妾不愿意。”金凤吐字清晰,抑扬顿挫都把握得十分到位。
“是不愿意,还是不敢?”段云嶂冷笑。
“因为不敢,所以不愿意。皇上,那是刀口,您要臣妾蒙着眼睛往上撞?”
“他是你亲爹。”
“臣妾这辈子只见过他一面。”金凤叹气,“其实让魏太傅告老还乡,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段云嶂沉痛地看她:“连你也这么说。”
“皇后,朕知道威国公未必会听你的。可是,你起码应当去尝试一下。”
“明知不会有结果的事,为什么要去尝试?”皇后刘黑胖在亲爹威国公的眼里,也不过是一颗沙砾。
“你当真不去?”段云嶂咬牙。
“不去。”金凤恭顺地低头,口中却是大逆不道的抗旨。
“皇上,除非你以皇上的身份,命令臣妾去。”
段云嶂默不作声了。他并不想以皇上的身份,命令金凤去做这件事。
何况这样,也就没有意义了。
“原来这天下当真已经不是我段家的天下,而是你刘家的天下。”段云嶂冷冷地盯着金凤。
“好,你不去,朕亲自去。”
“皇上……”金凤颤抖了一下。
段云嶂看也不看她一眼,转身出了香罗殿的大门。
金凤在那一瞬间有一种感觉,似乎他出了这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其实段云嶂说得没有错,为了魏太傅,起码应该去试一下的,只是她不敢。她在刘歇面前多么人微言轻,提一提这话,刘歇都会笑的。
她这个皇后,无论在刘歇眼里,还是在太后眼里,都不是个东西。也只有段云嶂,偶尔会把她当个东西。
金凤在正殿中站了许久。
“娘娘?”素方担忧地唤她。
金凤转脸,笑:“可以把瓜子拿出来了。”
。
皇帝陛下亲临威国府,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这要换了别个臣子家,必定是全家出迎,蓬荜生辉。可是威国公却不然。段云嶂领着小孙子到了威国府,竟无人出来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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