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要变天了
侯府大门紧闭,丝毫再无昨日那等喜庆洋溢之景。
赐婚的圣旨送去苏薄的大将军府时,苏薄没在府中,这圣旨自是由他的管家替他接的。
同样另一份赐婚圣旨也送去了顾家,交到了顾瑶手上。
当时顾瑶面色煞白,整个人都是傻愣愣的。那沉甸甸的圣旨压在她的手上,压得她喘不过气。
待宫人离开以后,阿瑶犹还跪在地上,低头看着手里的明黄卷轴。
她以为是宣旨的公公读错了,她自己又缓缓打开来,逐字逐句地看。
皇上,果真是将她赐婚给了大将军啊。
为什么呢?
他明明听到她说过,不会嫁人的;他也明明知道,她总共连面都没见过大将军几面,又哪里会喜欢呢。
明明嫁人是她的噩梦,为什么偏偏要他来编织这个噩梦?
是她做错了什么吗?是她对他不够好吗?为什么他要这么惩罚自己呢?
顾祯匆忙回来,看见阿瑶在跪在院里,不论谁劝她拉她都不起。
顾祯过来,硬是强行一把将她拽起来。她腿上没力,整个人直顾往下坠。
顾祯便矮身把她放在自己后背上,背着她回院里。
阿瑶手里紧紧握着圣旨,趴在哥哥背上,眼里空荡荡的一片萧条,喃喃地问:“哥哥,皇上是恨我厌恶我吗,不然为什么要做让我这么痛苦的事呢?是我哪里不小心冒犯到他了,所以他要这么报复我吗?”
顾祯心疼,低低道:“阿瑶,不是你的错。你记着,不是你的错。”
顾瑶问:“那是谁的错?”
顾祯道:“是至高的权势和易变的人心的错。”
顾瑶道:“可大将军是江姐姐的,他们走了好长的路,付出了好多的艰辛,才走到一起的。我算什么,又凭什么要去抢别人心爱的人呢。哥哥,是皇上搞错了吗?”
顾祯没有办法回答她。
顾瑶又道:“从前,我就幻想着能成为江姐姐那样英姿飒爽的姑娘,可我也很清楚,我终究不是她。”
圣旨发出去三四日了,定国侯府与大将军府一直没有动静。
大营里,因着京都军中一众将领被责令回家面壁思过去了,谢玧当日立刻遣了替补的武将前往应职,然而却被苏薄丢在军中管了些无关紧要的事,不得擅自离营。而真正空出来的职位由苏薄任命他麾下其他将领暂行填补。
大将军府收到了圣旨,管家派人送去营地里给苏薄。
但苏薄似乎并没有理会,便又带着兵马巡防了。
他虽没直接带兵进京都城巡防,但城外分辟营地安顿将士们,还有城外各处要地重新布防,他忙得不见踪影。
自那日先皇遗旨传达之后,苏薄就带着将领们归营了,江意此后便一直没能见到他。
江意放心不下,要去营地找他,结果被江重烈拦住,道:“眼下这当口你别去,让江词去找他,听听他怎么说。”
江词现在做了卫将军,便在京都城里任职。各武职有相应的职权范围,京外大营也不归他管了,因而他也少去了哪里。
眼下单单去找苏薄也不算越过职权,随后他快马就去了大营。
半日时间他方才回来。
江意着急问他:“怎么样?可见到他了?”
江词风尘仆仆地回来,摇头道:“他人没在大营,说是带兵出去巡防了。我等了他半天也不见他回来,倒是等回了他身边的素衣。”
说着他看了看江意,又道:“素衣说,他的意思,让你安心等着他。”
江意微微一顿。
江重烈的神情也有些变了。
屋檐外,天色昏重,彤云密布,是要变天了。
江重烈兀自道:“可千万莫要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而谢玧得到的消息是,顾家在收到圣旨以后,已经开始准备婚事了,但大将军府却和侯府一样大门紧闭没有任何回应。
谢玧的宫人去过大将军府问过了,管家也很为难,道是大将军一直不曾回府,府里也没了主张。
谢玧心知,苏薄这是丝毫没把他的旨意放在眼里。
谢玧登基后,没落的王家眼下也渐渐东山再起。
现在王家的家主正是谢玧的亲舅舅,已故王皇后的嫡亲兄长,当前在朝中掌管督察院,官阶虽低于丞相戚怀英,但也手握一定的实权。
但凡威胁到谢玧地位的,便是在动摇王家的根基。
故王都御史来觐见谢玧,提醒道:“皇上勿要忘了,当前战事已毕,而兵权却仍在大将军之手。如此多耽搁一日,便多一日的风险。皇上打算如何卸了他的兵权?”
谢玧看着他,不语。
王都御史又道:“依臣之见,他枉顾圣意,怕是已有异心,此人留着也是祸患,不如……”
谢玧开口道:“都御史,是在教朕怎么做事吗?”
王都御史一愣,对上谢玧神色时,连忙跪地道:“臣不敢。”
随后他便退了出来,回想起谢玧当时看他的眼神,不掀波澜但是稍不注意却能压得人窒息,犹还有些心惊。
怎么说他也是谢玧亲舅舅,还以为从此能得这亲外甥格外亲近,甚至于取代戚怀英的丞相位置,可没想到他只做到都御史,谢玧却并没有再让他往上升的打算。
王家势力虽比以往有所提升,却远没有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程度。
这皇上,使得先帝在时如日中天的戚家败落,但也不会再把王家扶持成第二个戚家。
本来,谢玧的后宫后位空悬,王都御史觉得他王家女尚有机会,可哪想到还没撺掇朝臣们提这件事呢,就凭空冒出个准皇后来。
恼火之余,王都御史不得不退求其次,好在江老侯爷膝下只一儿一女,江家人丁非常单薄,倒也不怕什么。回头江家儿子的亲事如能与王家结上关系,两家一文一武占据朝堂,那也能达到平衡。
既然劝谢玧收回成命的那些武将们都受罚了,王都御史自然不会再劝,而是出谋划策促成此事。
何况苏薄手里的兵权真真是一大祸患。
可哪知他这一趟来还是没能讨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