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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政让张秘书先走。
张秘书点了点头,说了句抱歉便离开了医院。
许梵非常不悦,“他跟了我爸那么多年,对他向来不薄,他竟然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做。”
脾气可以被磨平,思想不是一下子能转变过来的。
张政理性得帮他分析,“就是因为他跟了你爸很多年,待他不薄,所以一直忠心耿耿,伯母住院,你被拘留,这些事都是他在忙前忙后,他一个秘书做到的这份上不错了。而且你拿什么雇佣人家,你还剩下多少钱,他上有老下有小,他得养家糊口。”
“你这是在教训我?”
“我不是教训你。”
“那你说这些帮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张政轻轻叹了口气,有些话很残忍,但是他必须得说:“我来探望伯母这几天,除了张秘书就没人来过,你舅舅没来过,你那些叔叔婶婶也没来过,墙倒众人推的道理你明白吗?”
呼吸不自觉得压抑,许梵伸手握住他妈妈露出被子外的手。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分辨是非,不应该再这么自私了,你得拎得清什么人是在帮你,什么人将来会害你,你以后不会再是众星捧月的许大少了,是普通人,普通人就要有起码的人情世故。”
许梵沉默以对,脸色尤显苍白。
第20章 没有成为普通人的习惯
张政的话他暂时听不进去。
毕竟连眼前发生的事他都难以接受。
护士小姐过来更换床单给患者擦洗换衣服,男子需要回避,他愣了愣,随张政一起走出病房。
有些话只能点到即止,说多了忠言逆耳,张政也不是特别爱讲大道理的人,只想让许梵更明白一些状况,“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回头吃完饭,再一起商量下一步怎么做。”
许梵叫住他,“等下。”
“怎么?”
“有烟吗?”
张政摸了摸口袋,掏出一包烟丢给他,“医院里不能抽,你最好去外面。”
许梵点了下头。
张政等他,见他没有要一起出去的打算,率先走了。
他在病房外面站了一会儿,看着探病的家属有时从面前走过,经过的护士盯了一眼他手里的烟,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不经意的,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天握住他爸冰冷的手的感觉。
周围的每一缕气息,都极具压抑。
他走到医院外面,站在住院部的门外,从手中的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刚想点,发现没有打火机。
张政给了他烟,忘了给他打火机。
旁边正巧有个男人在抽烟,四十来岁,国字脸络腮胡,眯着眼吞云吐雾,身上的汗衫褶皱陈旧,看见年轻人没打火机,他诶了一声,“没火啊?我有。”
男人拿出打火机朝他递过来。
许梵眼里露出惯有的对下等人的厌恶,冷冰冰道:“不需要。”
男人嗤了声,将烟蒂丢在地上碾灭,转身回医院时骂了句什么玩意儿。
许梵回头就想拽住对方教训,不巧,一个蹦蹦跳跳的七八岁小女孩急匆匆从里面跑出来,大热天的,头上却戴着帽子,她妈妈在身后着急地喊着让她跑慢点。
她撞到许梵,许梵没什么,倒是小女孩儿自己摔倒了,手心摩擦在地上出了血。
许梵看着,他没去扶。
他没有扶人的习惯。
小女孩儿妈妈跑出来,赶紧扶起自己女儿,心疼得同时忍不住教训,“让你跑这么快,现在摔了吧,再跑当心我揍你!”
“没事的妈妈,你别担心,”小女孩儿反过来安慰妈妈。
妈妈笑了笑,瞥到许梵时眼神瞬间变冷,虽然是她女儿先撞到人,应该道歉,但哪有看小孩子摔倒不扶一下的,心里怎么想都不是滋味,“走吧,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
女孩儿高兴,走时还朝许梵挥了挥,“大哥哥再见。”
女孩妈妈黑脸,拽了下她,“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母女俩坐进不远处的一辆再普通不过的轿车里。
天空本就黑沉沉的,风雨说来就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落。
被女孩儿撞了后,许梵还站在原地,想打人的想法一迟疑便沉寂了下去,确切的说是被一种从天堂掉落地狱的耻辱感的东西硬生生拉扯住,在内心煎熬。
雨水冲刷脸颊,浸透了衣服。
之前离开的小女孩儿匆匆跑回来,手里多了一把撑开的伞,许梵没多看她,只是想不到小女孩儿在他面前停下了。
他愣了愣。
小孩儿踮起脚,极力帮许梵罩住头顶,“大哥哥,我看到你在淋雨,我的伞给你吧,你快拿着。”
许梵没动,他要什么有什么,从来没接受过别人的馈赠。
“你拿着呀,我不知道大哥哥你为什么不进医院,但是在外面淋雨会感冒哦。”
小女孩将伞塞到许梵手里,弯腰从伞底下钻出去,不小心伞边勾到了帽子,露出小女孩圆圆的小光头。
许梵一怔。
小女孩已经捡起帽子冲入了雨中,那辆曾在他眼里视为垃圾车的轿车重新启动,消失在了医院门口。
张政买完东西回来,掸着身上的雨水,以为自己够狼狈了,结果看许梵从头湿到脚坐在医院走廊里才明白自己是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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