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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晏清和莞尔一笑,“也不算是突然,最近几年在财经杂志和新闻专访上经常能看到你。之前我还在国外读书,想来见见你也不太方便,毕竟学业繁重。去年毕业回国海投了江氏的简历,本以为会淹没在各种履历辉煌的简历里,没想到这么幸运被江总选中,竟然还有机会能做总裁的助理。”说到这晏清和顿了顿,接着又状似无意地谈起,“阿晚,其实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想再见你一面。”
一声阿晚让江景迟好不容易聚齐的三魂六魄顷刻间又散了个干干净净。
说了什么?方才晏清和说了什么?他是说也想在见自己一面吗?这些年里盼着,想着,念着,数着日子一天一天往后走的会不会真的不止他一个人。江景迟不敢肯定,不敢将这句话抽丝剥茧,他怕拆开那颗白色的茧之后没有他期待的蝴蝶飞出来,或许晏清和只是单纯地想见一见那段时光,时光里随便一个人都可以,不是非他不可,他不愿去分析猜想,往日洞察人心的手段不必用在清和身上。
“是啊,小时候的日子总是无忧无虑的。”用这样的话去回答,全然是为搪塞自己。
话说到这里,江景迟才终于敢大大方方地去和晏清和对视。
那的确是很小就能流利阅读那些他读到大学都还能见到的单词的少年长大后应有的样子,这些年是在国外读书吗?这确确实实是他想象中少年长大后应该度过的人生,去见很广阔的世界,永远矜贵,永远高不可攀。
只是时间确实不是白白度过的,他总感觉眼前的青年和从前一样又不一样了,还是那轮月亮,却好像不能再温柔坚定,活泼灵动地照亮他,也许月亮也会疲累,而他也不是月亮的宠儿。
这个上午江景迟没有处理太多的工作,他很努力却依旧无法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进入往常的工作状态。晏清和就在隔壁的助理办公室,晏清和接下来很长很长时间都会在那间自己出门左转就能见到的办公室,只要一想到这里,江景迟就会一下子变成当年那个局促不安,期待又害怕的男孩。
“中午一起吃饭吗?江总。”办公室的敲门声响起,原来已经是下班时间,一上午就被他这样蹉跎过去了,江景迟莫名有点想笑话自己,这些年的阅历真是都见鬼去了。
“好,以后下班时间叫我阿晚就好。”江景迟纠正了晏清和的称呼,话一出口,他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又解释了一句,“还是和以前一样,毕竟我除了是你老板,还算是你的老朋友吧?”
“当然,不要用‘算是’这个词,应该用‘是’。”晏清和爽朗一笑。
江景迟难得主动放弃工作狂的身份,按时出现在员工食堂吃饭,让周围的下属都惊了一惊,更是不自觉地对江景迟身旁的晏清和投去好奇的目光。江景迟有些担心这些视线会让晏清和感到不适,所幸晏清和十分自若,并不在意。
一顿饭两人相谈甚欢,说是相谈其实也并不完全准确,因为大半的时间都是晏清和在同他分享和江景迟分开的这些年自己的生活。江景迟在聊天开始时提起过一件从前的事情,晏清和却报以歉意的微笑,说自己不大记得清了。江景迟却更感到羞愧与尴尬,他怎么能要求晏清和也记得这些琐碎的小事呢?为了缓解由自己引起的晏清和的尴尬,江景迟反过来向对方抱歉,为他解围。
接下来的时间都是晏清和在聊自己的留学生活,原来他的月亮已经走过这么多的地方,已经照亮过,惊艳过他乡的行人,江景迟只是静静地看着,听着晏清和娓娓道来,这样就已经足够。
对方好像更成熟了,也许是因为见过太多风景,再没了少年时谈论路边一只小狗时都会有的眉飞色舞,所有人长大后都会变得这样平静无波吧,这太正常不过了。
听着听着,江景迟却跑了神。整整一上午,除了第一眼看见晏清和时觉得对方和黎里长得很像,之后就再也没有将他们二人进行过联系,也没有再想起过除晏清和之外的人。
只是此刻他的脑海却突然闪现出了一个身影,好像也不是所有人长大后都会变得“乏味”,这样眉飞色舞的神色他不止一次在同一个大人身上看见过———黎里,和晏清和差不多大的,白天在学校路边捡到一片爱心形状的叶子,晚上回到家后都会新奇地和他分享半天的黎里,回到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有了家人。
那个每天中午都会准时给自己发送问候短信的黎里,今天似乎晚点了,而他沉浸在与故人重见的喜悦中,已经完全忘记了之前想好的,去宽慰从昨晚起就不知因什么而难过的黎里的事情。
“想什么呢?我们该走了。”晏清和的声音响在耳边,一顿饭的时间并不长,食堂里已经只剩下零星几人。
“没什么。”不知道为什么,江景迟觉得好像没有方才那么快乐,他的心情里似乎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阿晚,中午的时间太短了,晚上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好好叙叙旧。”晏清和好像没有注意到江景迟有些沉闷的声音,很自然地提出了聚会的晚间邀请。
今早在见到晏清和之前,江景迟其实已经订好了食材,特地嘱咐张嫂不用做今天的晚饭,他会早一些从公司回去,给黎里做一桌自己的拿手好菜。
只是晏清和那声‘阿晚’的重量终究占据上风,天平在剧烈抖动后倾斜,晏清和成为了胜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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