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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挤几乎让陈林虎从地毯上弹起,他神魂归位一般一个激灵,这才想起自己还得在张训的这个避难所生存。
陈林虎心不诚地低声挤出一个字儿:“哥。”
听起来跟“咕”也没差,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在张训面前挨了一头。
张训的嘴角扬了起来,得偿所愿之后还装起了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散漫的“嗯”,还没来得及发表一下胜利者虚伪的安抚感言,就听陈林虎又问。
“是不是我拽你脚腕你不高兴啊,”陈林虎试图给自己输掉一局的现实找个原因,“张训。”
张训一口烟呛在喉管,咳得差点儿背过气。
陈林虎摸不着头脑,只能站起身把手边儿的水递过他。
“不是,”张训喝了两口水,缓过劲儿来,语气倒是还算正常,“我怕痒,脚比较敏感,痒痒肉懂吗?”
陈林虎对这个解释接受的还算良好,难怪张训缩腿缩得比皮筋回弹都快。
看来张训是有点儿不乐意了,陈林虎了然地点头:“下回不会拽了。”
楼道里响起老陈头的嚷嚷,一片嘈杂里时钟指向七点,麻将散场,陈林虎跟张训打了个招呼,又借了两本书,才拎着奶茶离开避难所。
防盗门关闭声过后,张训才惊觉烟已经烧到了底,慌忙按灭在烟灰缸,自己也跟着熄灭按扁似的从身体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哀叹。
我是傻逼啊,张训心想,脚敏感这种傻逼发言都能从嘴里秃噜出去,可见陈林虎“你紧张的时候说话不过脑子”的判定并非毫无实证。
他又喝了一口水,觉察到手里的杯子手感不对,定睛一看,赫然是陈林虎用的那个。
“我靠。”张训把杯子往书桌上重重一放,发出今天第二句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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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在张训那儿当空气外,周一到周五陈林虎还是得回学校当大学生。
大一的课表排的满满当当,专业课除了几本的素描色彩速写之外,还多出不少其他方面的课程,以供学生了解更多行业和发展方向,选择自己最喜欢最适合的出路。
陈林虎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混乱一团,他大学前的那些年几乎都在按照陈兴业的规划道路前进,现在脱了轨,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后,猛然发现自己压根没有轨道可走。
找不到方向和目标,四处都是迷雾,又好像哪儿都是路,但哪条路都危机四伏摇摆不定。
第一节专业课上老师问起学生的理想职业和发展方向,陈林虎才发现好像除了自己之外,所有人都有那么一个可以称作是“梦想”的东西。
不管这个“梦想”是脚踏实地还是明星高悬,但至少在人家的心里是存在的。
陈林虎的心缺了一块儿。
他只能把这些迷茫和沮丧都压下去,把注意力都转移到系里的比赛上。
比赛的主题非常俗套,只给了“阳光”这一个词儿。
陈林虎挑挑拣拣,到底还是选了当时张训手指点的那个思路,开始在电脑上进行绘制。
“别画了哥,吃饭去吧,”周壮壮对着镜子给自己的头发抓造型,“我特想吃那家营业到十一点的店的甜品,真的。”
尚清华贴着面膜冷笑:“你是想吃甜品啊,还是想去甜品店找人店员聊几句废话连篇的天啊?”
刚开学那会儿的伪装以奇快无比的速度消磨在日常生活之中,宿舍里的各位妖魔鬼怪嗷嗷叫着掀开自个儿的画皮,显露出奇形怪状的本色。
周大头同学展现出对追求浪漫的无限热情,就差往屁股上插几根羽毛,模仿孔雀开屏一般来彰显自己的心意。
“又换甜品店了?”高一等也在画准备参赛的作品,闻言回头道,“之前不还是暗恋老乡群里一外语系的妹子吗?”
“胡扯!”周壮壮瞪他,“我什么时候暗恋过?”
“对,也算不上暗恋,”尚清华解释道,“就是给人家送了一回夜宵后,人姑娘发微信问他在哪儿买的夜宵,她对象也喜欢吃。”
周壮壮的脸涨的跟生猪肝一个色,不再搭理尚清华和高一等,顶了一下陈林虎的椅背:“他们不吃夜宵拉倒,你吃不吃,我请你,就在书咖旁边儿,你还能去找你哥玩儿。”
陈林虎正往画上分大色块儿,被顶了一下手抖,斜着画出去一笔高亮的暖黄。
“不是我哥。”陈林虎皱着眉道,“他不上夜班。”
周壮壮不以为然:“我看就像。哎,你到底走不走,回来还能顺道买点儿零食,我晚上看恐怖片时吃,你要想看一起看。”
“这点儿了就别出门了,”高一等看看时间,晚上八点多,好言好气劝道,“我收到通知了,今天晚上得查寝,这回是纪律部的来查,逮到了得扣寝室分。”
他们系不大,系学生会一个部门也不得不身兼多职,查寝的是纪律部,除了系里自查外还得应付校里和宿管会的检查,一周五天,基本都给排满了。
307人少,架不住奇葩多,尚清华阴阳怪气擅长拱火,周壮壮投身各类娱乐放松行当,陈林虎光站在那儿都得惹事儿,方清则基本不跟其他人来往,就只剩下高一等挑起众人,担当寝室长,每天苦口婆心地劝说各位别想着夜不归宿。
但高一等胜在脾气好人亲切,周壮壮虽然被打击了积极性,但也没发脾气,扁着嘴认了:“他娘的,我是不是成年人,我能不能有夜生活,我的脚能不能在夜晚踩在校外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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