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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漫画外包需要试稿,不算太多,画完再画一下今天的练习就睡。”陈林虎看看时间,“估计得半夜了。”
陈兴业对陈林虎的兴趣爱好全无了解,没想到画画还能这么费事儿:“不就是填个色画个线吗?得这么晚?”
“你当是陈童的填色书啊。”陈林虎都有点儿被逗乐了,勾着唇角笑了笑,“我去客厅吧。”
“就这儿画,”陈兴业拍拍桌子,不高兴,“你爷晚上起夜喝水,别再给他吓着了。你说你这天天搞这些,学习的功夫都给耽误了。”
陈林虎以前要是听见这句,必定得顶嘴,现在却没什么反应,连上手绘板,一边接收试稿的文件一边给张训发了几条信息。
儿子跟自己犟嘴陈兴业生气,儿子现在不吭声了,陈兴业反倒多出点儿失落和茫然,按灭手机拉开被子躺下,过了会儿又开口:“你小时候就爱画画,我都不知道怎么养成的这爱好。”
其实后边儿还有些话,比如“全都耽搁在这爱好上了”“爱好当饭吃迟早得后悔”之类的,但陈兴业都给忍着咽了。
陈林虎没吭声,用CSP把稿子打开,等待加载的过程中从桌上摸到张训给的薄荷糖,语气平静道:“小时候有回我画画得奖,你们俩带我去吃麦当劳。”
“是吗?”陈兴业愣了几秒,“有这事儿?”
“有,”陈林虎含着糖块儿,在手绘板上动着笔,“还答应下回再得奖,就一起陪我去买那种用小画箱装的蜡笔,但后来你们都忘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这事儿在陈林虎这儿已经翻篇儿。他不会去计较已经过去的事情,当然也谈不上什么补偿童年缺失,就是单纯在陈述事实。
但陈兴业却许久接不上话,他确实不记得这茬了。
他不记得的事儿太多了,甚至有时候觉得陈林虎好像忽然一夜间就长大了,中间的过程用一串省略号就含糊过去。
这种想找答案翻到最后却发现标准答案只有一个“略”字的感觉太过空荡,陈兴业几乎没反应过来。
那时候他跟林红玉的事业都刚起步,俩人都忙的团团转,儿子小时候丢保姆,大了点儿就给钱,竟然就这么平平安安没病没灾地长起来了。
虽然犟的气人!
陈林虎没听见陈兴业回答,也就没再说话,继续琢磨学长发他的试稿该怎么下手。
这个学长挺看好陈林虎,也愿意拉一把学弟,专门挑着对陈林虎帮助大的稿子给。
现在的漫画基本都是流水线工程,粗略分为草稿,线稿,上色,后期几个步骤,草稿还能分为分镜和精草两个步骤,这些都能由不同人完成,就跟工厂里的活计似的。
助手只负责一个环节不做全局尝试,画技很容易原地踏步,慢慢儿就把人的灵感和敏锐度给抹平了。
学长给陈林虎的外包是精草环节,其实是考虑到陈林虎需要在分镜上再提高,让他接手精草的时候能学习一下有经验的主笔在分镜上的处理。
了解这点,陈林虎看得很认真,把学长给的参考画风和要求都看了好几遍才下手。
等他画完一半试稿伸了个懒腰,旁边儿陈兴业才“哎”了声。
“吓我一跳!”陈林虎差点儿蹦起来,“你不睡觉干什么?”
“跟你爸说话就这语气?!”陈兴业躺在床上压低了声音怒道,“看你那点儿耗子胆!”
陈林虎真是不耐烦跟陈兴业说话:“什么事儿?”
“就那个,咳,”陈兴业绷着脸,语气不怎么好,“你这么成天熬夜的画的都是什么?让我看看。”
陈林虎没反应过来,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大半夜见了鬼,看神经病似的看着陈兴业。
“我看看你能画个什么狗屁!”陈兴业又说。
这回是他爸了。陈林虎木着脸想,见陈兴业都从床上爬起来半靠着了,才无奈地拿起平板,把自己存在上边的最新一次投稿的东西给他看:“这是我自己画的,投稿了一些平台的比赛,但还没什么回应。”
陈兴业听不太懂,但脸上倒是装的跟懂行似的,拿着看。
陈林虎其实有点儿忐忑,小时候那种等待陈兴业评价的感觉又来了,他坐在椅子上努力克制着不扭头去看他爸的脸色,点开微信刷朋友圈,发现张训给他发了条信息。
也没说什么,就拍了一张肥猫压在他肚子上的照片,配字:[你兄弟又沉了。]
最近他俩在卧室的时候都把虎哥撵出去,为了封口和安抚,时不时就给开零食开罐头,肥猫吃得膘肥体壮满脸横肉,窝张训肚子上的时候跟个小老虎似的。
陈林虎略沉的心情恢复了些,忍不住带上点儿笑,给张训回信息。
“吃蜜蜂屎了吗,偷着乐什么呢?”一话内容很少,陈兴业看了没几下就看完了,边往后划边说,“还有吗,怎么就这么点儿,还没看着就完了?”
语气里竟然有些意犹未尽,陈林虎愣了愣,迟疑道:“投稿的成稿就这一话,后边儿的是之前投了被拒的,还有几条猫和鹤的小漫画。”
“嗯,我看看。”陈兴业又坐得直了点儿,拿着平板往后翻,“你画这些有人看吗?”
“没人看我画干什么?”陈林虎也说。
陈兴业就讨厌他这抬杠似的语气:“你要把这经历放学习上,别说是考研,当时高考也不至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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