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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藻宫咸鱼纪事 第81节

      说到底,不还是要我求你嘛。
    我心知良妃还是记着当年四公主的仇,此时又情况紧急,便放低了姿态,道:“赵大人一天被关在大牢里,冯静仪与赵大人的嫌疑便有一天洗不清,女子之闺誉恰如彩云琉璃,一旦有损便再难恢复,妾身就是着急,才会来找良妃娘娘,冯静仪原本也想来的,只是她尚在禁足中,出不了游芳殿,淑贵妃倚重贤妃娘娘,妾身和冯静仪却只仰仗良妃娘娘。”
    良妃道:“妹妹话说得好听,本宫也不是帮不了你,只是妹妹你能给本宫什么好处呢?本宫此次出手帮了你,这手可就再难收回去了”
    我道:“三皇子是个孝顺孩子,又与二皇子有河西郡共患难的情谊,将来兄弟二人必定会相互扶持。”
    良妃道:“他们兄弟二人相互扶持,那咱们自然也要亲厚些,容嫔,你说是吗?”
    我道:“良妃娘娘说的是,咱们可还有姻亲关系呢。”
    良妃道:“我这人向来心直口快,我就直说了,淑贵妃和贤妃已经抱了团,贤妃想让大皇子做皇帝,淑贵妃虽然有自己的算盘,但长子登基,更加名正言顺,她早已选了大皇子那边,不然当初贤妃的父亲也不会去弹劾李家,大皇子虽然忠厚,他娘却不是个好相与的,熠儿的身子是再受不得半点磋磨了,这些年,想来你也看得很清楚,淑贵妃她放不下李氏,更不会放过你和三皇子,当年四皇子那事早把她给逼疯了,我与贤妃积怨已深,你与淑贵妃结仇已久,咱们俩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早早联合起来,若是三皇子能继位,我也不要什么泼天富贵,只要熠儿一生安乐,将来各处的名医神药,只要有三皇子一份,就要有我熠儿一份,即便三皇子没能继位,我们两家联手,淑贵妃和贤妃也动不了咱们。”
    我笑道:“良妃娘娘说的话,也正是妾身心中所想,妾身愿与娘娘互相扶持,只希望娘娘能牢记今日所言,不要忘记了今日的情景。”
    良妃道:“成大事者当一诺千金,若是我今日诓了你,明日还有谁敢相信我、为我办事呢?你尽管放心,我既然说了要与你联手,就绝不会巴巴地去舔贤妃那个蠢女人,也希望你将来不要违背今日之约。”
    我道:“妾身定不会辜负娘娘的信任,我与淑贵妃早已是不死不休了。”
    良妃满意地点点头。
    我道:“那赵大人的事……”
    良妃道:“赵侍郎这事,我可以帮你,只是皇上都还没出手,你确定要这么快就把赵侍郎救了吗?”
    “皇上?”
    “是啊,”良妃道,“你以为赵侍郎为什么会被刑讯逼供?因为他做过了火,皇上要他吃点教训,就没保他,人总是这点贱,要吃了苦头,才能想起旁人的好处来。”
    我道:“无论如何,还是请娘娘帮个忙吧,赵大人毕竟是文官,若他出了什么事,冯静仪跟他还不知要传出什么来。”
    良妃道:“行,那我便修书一封给父亲。”
    我立刻行礼道:“妾身多谢娘娘大恩。”
    良妃虚扶了我一把,我便顺着她的动作起了身。
    反正行礼这种事,本也只是个形式,心意到了就行了……
    良妃道:“容嫔,我已是个做了祖母的女人了,在宫中风雨数十年,什么事情没见过,你与冯静仪,我也知道,你们俩入宫时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儿,皇上却已华发初生,又从不曾宠爱过你们,你们虽没有私通外男,有些事情,无迹可寻,查不出来,但我也能理解……”
    等等!
    你理解什么了?
    虽然我跟裴元芳是有那么点儿青梅竹马的孽缘,但冯静仪和赵方清实实在在是清清白白的啊。
    冯静仪这清誉是真不保了。
    良妃看了我一眼,露出了然的表情,道:“宫中有两个办事的宫女,得了病症,不能见光,见光就得毁容,这是太医下了诊断的,正好宫中事务繁多,给刑部的文书只能由她们去送,我已跟皇上请了旨,让这两个宫女戴着兜帽去送信,宫中侍卫不必看她们的脸,只凭着我的令牌认她们的身份,到时候你和冯静仪一块儿去一趟刑部。”
    还有这种操作?
    我一愣,道:“可嫔妃不是不能擅自出宫……”
    良妃笑了一声,道:“那宫门又不是铜墙铁壁,况且出宫的又不是什么嫔妃,而是两个送文书跑腿儿的宫女,规矩是死的,人总是活的,怎么,你不想冒这个险吗?”
    我道:“妾身相信娘娘的安排,只是淑贵妃那边……”
    良妃道:“这你放心,淑贵妃现在可没空盯着你,她这病一半是装的,一半也是真的,四皇子祭日将近,三皇子却在百越捷报连连,她还要领着众嫔妃节衣缩食,节省开支,省下来的物资送去百越战场给三皇子用,她这心结如何解得开呢?”
    往常每年这个时候,淑贵妃都要病一场,我原先还以为这是秋日事务繁杂,今日才知这里头还有四皇子的缘故。
    我道:“可冯静仪还在禁足中,如何能送得了文书呢?”
    良妃道:“让送文书的宫女替她待在里面不就行了?我会打点好守门的侍卫,到时让那两个宫女先戴好兜帽去青藻宫,你和冯静仪直接跟她们换衣裳就是。”
    我道:“娘娘准备周全,可万一皇上发现了怎么办?”
    良妃道:“重金之下必有忠仆,至于皇上,你不必担心,我让你和冯静仪出去这一趟,也就是想让赵侍郎和冯静仪见个面,彻底做个了断,以免日后纠缠不清,酿下大祸,男女之情事,总是说不准的,我们现在算是绑在了一条线上,冯静仪若出了事,你能舍弃得了她吗?”
    那自然是不可以的。
    赵侍郎跟冯静仪这事也是扯不清了,男女之情事,的确是说不准的,我说他们没私情,良妃想来也不会相信。
    我道:“那妾身就陪冯静仪去一趟刑部。”
    良妃道:“这是我的令牌,你先拿去吧,你跟裴元芳,是不是还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上回城皇寺,你可跟他说清楚了?”
    我道:“说清楚了。”
    良妃道:“我想也是,五儿上回跟我说过,裴元芳很快就要定亲,你们应当是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
    难怪良妃这么笃定我和裴元芳有私情,原来是五公主告诉良妃的。
    不过宫中之事,向来诡谲莫测,正所谓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去刑部这事,我还是得回去和冯静仪好好商量商量。
    第106章 刑部
    我回到青藻宫,照旧给守门的侍卫递了堵耳的棉花,然后将良妃所言悉数说与了冯静仪听。
    在说到良妃欲与我联手那番话时,冯静仪道:“果然,淑贵妃是有后手的,何家女若不能怀上龙嗣,就扶持大皇子登基,凭着从龙之功,做个太后或太妃,总能留在宫里,淑贵妃从前待良妃还算客气,许是因二皇子废了,淑贵妃和贤妃起了轻视之心,动作愈发激烈,把从不喜拉帮结派的良妃都逼的与你联手了。”
    我想起贤妃上次那番话,明晃晃是要夺良妃的权,若换了我,是万万不敢这么说话的。
    我道:“淑贵妃其实还算谨慎,架不住贤妃冲动激进。”
    冯静仪道:“贤妃的父亲邱大人是寒门书生,贤妃一出生,邱大人就成了炙手可热的权贵,邱夫人又厉害,不许邱大人纳妾,贤妃自幼被娇宠着长大,又不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少见内宅的阴谋诡计,入宫后没多久便生下了大皇子,直接封了贤妃,皇上对生了孩子的嫔妃向来十分宽容,贤妃一路顺风顺水,自然就头脑简单,脑子这东西,总是越用越灵光的。”
    我道:“良妃还说了,要我们俩亲自去一趟刑部。”便将良妃的话细细说了。
    “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吗?我总觉得这事有危险,但良妃连令牌都给我了。”我摸了摸袖袋,因身旁有侍卫,便没将令牌拿出来。
    冯静仪思索片刻,伸手仔细将那令牌抚了一遍,摸出了令牌的轮廓,而后道:“这的确是良妃的令牌,她既然都安排得这么妥当,我们就去一趟吧,所谓结盟联手,互相信任是前提。”
    我道:“可这事一旦被发现,咱们俩连同赵方清都是万劫不复。”
    冯静仪笑道:“这事一旦被发现,被淑贵妃和贤妃拿捏住了,不但你我万劫不复,良妃和刑部尚书王大人也是万劫不复。”
    我与冯静仪已有多年的默契,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有良妃的令牌,一旦这事被人发现,那么我和冯静仪私自出宫,良妃私会家人,以权谋私,协助嫔妃出宫,我们两边一个都跑不了。
    冯静仪接着道:“所以这一趟,我一定要去,不但要去,还要完全配合良妃,反正我也确实有些事情需要和赵方清了断。”
    我道:“那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去,互相有个照应。”
    冯静仪点点头,道:“待这件事结束,你手握良妃的令牌,良妃那儿有两个宫女,一个有物证,一个有人证,算是互相拿捏着对方的把柄,将来谁要是敢反水毁约,只要另一方把这事情一捅,立刻便能拉对方一起下地狱——这手段实在是妙极了,跟聪明人合作就是舒服,我想淑贵妃此刻一定肠子都要悔青了,虽说长子比幼子更容易继位,但贤妃可没良妃这么省心啊,若是有何家的支持,二皇子也未必会跑去河西郡跟咱们焕儿抢功劳。”
    我道:“淑贵妃当时也未必有的选,那会儿李氏还没倒台,她还只是个丧子无宠的淑妃,良妃正是风光无限时,又素来不喜抱团站队,完全没必要跟淑贵妃结盟,纵然淑贵妃找上门,良妃也未必会搭理她。”
    “这倒是。”
    几天后,良妃所说的那两个宫女来了。
    我将她们引进内室,关紧门窗,拉下帘子,室内顿时一片漆黑。
    那两个宫女道:“奴婢只是见不得日光,娘娘可点起蜡烛照明。”
    我给了她们两套衣服,等她们在屏风后换好了,才拎起她们的斗篷,与冯静仪一起披上,又以双重白纱掩面。
    良妃派来的一个太监已等在青藻宫外了,我们跟着他慢慢行至西角门,只听宫门口的侍卫道:“来者何人?”
    我心里一跳。
    这似乎是裴家大哥裴元福的声音。
    那太监笑道:“奴才见过裴统领,裴统领这是亲自来西角门前巡视了?”
    裴元福道:“不过例行抽查而已。”
    那太监道:“西角门是奴才进出的地方,裴统领还亲自来抽查,裴统领真是辛苦了。”
    裴元福道:“这位公公来西角门,可是要出宫?”
    那太监道:“并非是奴才要出宫,而是这两位姑娘要出宫,这两位姑娘奉良妃娘娘之命,要送文书到刑部去,可这两位姑娘生了病,满脸疹子,太医说是见不得光,一见光就要留疤,姑娘家的脸,要是留下那样的疤痕,可不是彻彻底底毁容了嘛,裴统领,您说是不是?”
    裴元福显然并无意跟一个太监闲扯,只道:“无论是什么缘由,都需有人提前在宫门处登记,你带着这两个姑娘去找今日守门的侍卫吧。”
    那太监连连颔首道:“是,是,裴大人说的是。”
    我们跟着那太监走到登记处,那太监掏出太医院的方子,我亦出示了良妃的令牌,那侍卫查看过后,问了我二人的名字,那太监代答了,侍卫记录在册后,突然道:“说句话。”
    太监道:“啊?您是要奴才——”
    守门侍卫用笔尖指了指我和冯静仪,道:“你们俩,说句话,看不见脸,我总要听听声音,否则万一放了个假女人出去怎么办?”
    裴元福就在不远处,我若开了口,他必定能听得出我的声音。
    我顿时有些心慌起来。
    那太监却不知道这一茬,只回头冲我们笑道:“二位姑娘,开个口吧。”
    冯静仪率先开口道:“奴婢生了这怪病,给侍卫大哥添麻烦了。”
    冯静仪这声音是刻意拿捏过的,音色极其婉转温柔,那侍卫毕竟还年轻,不过同三皇子一般大,挠了挠头,竟是有些脸红。
    那太监道:“这姑娘就是姑娘,怎么还会有假姑娘呢?我记得早先出宫还没这个验男女的规矩呢,这里头可有什么缘故?”
    那侍卫也是个性子活泼的,立刻便道:“这世上男扮女装女扮男装之人可多着呢,先前我们这碰上了一个年轻的太监,他穿上宫女的衣裳,扮作个姑娘,将金银珠宝藏在了他的——藏在了他的胸脯运了出去,平日里太监出宫我们都是要搜身的,可若是个姑娘家,我们就不好细看,竟让他蒙混过关了好几次,还是有一日裴统领来巡查,一下子就揪住了他,找了个嬷嬷查验,才发现那人是个太监,此后出宫就必须要听音辨男女了。”
    太监笑道:“这人也是个奇人。”
    侍卫道:“可不是嘛——诶,那个姑娘,你还没说话呢?”
    我故意清了清嗓子,拖延片刻,裴元福却还是没有走,我只好学着冯静仪,也掐着嗓子道:“奴婢听得入神,忘了这事,侍卫大哥莫要见怪。”
    我听见背后铁甲碰撞的声音,想来是裴元福听见我的声音,认出了我来,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直接就放我出去了。
    我与冯静仪坐上驴车,在一片颠簸中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起来。
    京城街道甚是繁华,各种民宅民宿虽不如宫殿华丽精致,但其中的烟火气,还是极令我和冯静仪这种圈养在宫中的金丝雀向往。
    为了保持办事宫女的人设,我和冯静仪没说话,只是一直四处张望着,按理说,刑部离宫中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可我和冯静仪却觉得仿佛只行了一小段路。
    我手持良妃的令牌,向刑部衙吏说明来意,立刻便有人引我们见了良妃的父亲,刑部尚书王大人。
    刑部尚书捋着花白的胡子,接过我递上的文书,因我和冯静仪都蒙着面,他只当我们俩是“自己人”,便随口抱怨了一句:“怎么又有信?为着赵方清这点事,这已经是第三封了,这丫头也是不懂事——你回去告诉娘娘,这是最后一次了,要是她下次再提要求,我可不接待。”
    “是。”
    第三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