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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却多情:神界篇 第24节

      “爱与不爱,这也不是旁人可以评价的。再说,婚姻是两个家族的事,只靠所谓的‘爱’,恐怕是撑不下去的。”紫修看了一眼尚烟,“好了,我还有事要忙。告辞。”
    紫修转身离去。他虽然个子未成形,腿却生得极长,身法又快,不过多时,便没了踪影。
    胤泽打了个哈欠,虽还跟着尚烟和火火,但大眼睛半眯起来。小孩子的睡眠总是很多。尚烟让火火先带胤泽回去,自己则去追紫修。
    紫修走在前面,听尚烟的声音时而靠近,时而变远:
    “紫修哥哥,等等我呀,紫修哥哥,紫修哥哥哥哥……”
    后来,尚烟的声音越来越小。紫修也并未放在心上。
    “紫修哥哥,紫修哥哥……啊呀!!”
    听到最后一声惊呼,紫修回过头去,却见尚烟背对他,蹲在溪水边,双手抱腿,小小的身子蜷缩在草丛里瑟瑟发抖,发出了楚楚可怜的呜咽声。
    紫修即刻掉头回去,走到尚烟身边:“你怎么了?”
    尚烟指着溪水,抬头回看紫修,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你、你快看……”
    春阳照射下,溪水中闪动着大片金黄色的光。
    紫修靠近一看,发现那些都是冒着金光的鱼,鼻部尖长,就像一把把金色的剑一样。因为孟子山地势崎岖,水流也常有湍急之处,它们这种流线型身体更便于减少水中阻力。
    “哦,你是说鳣鲔。”紫修语气温和了一些,“它们看着吓人,不会伤人的。”
    “紫修哥哥可以帮我抓一只吗?我可以说出反对程小姐亲事的真相。”
    “你说。”
    “鱼承不爱程小姐。”
    “又是因为爱不爱?”紫修拨了拨地上的草叶,丝毫提不起兴趣。
    “鱼承爱的是桃水相公。”
    紫修拨草叶的动作停了一下,面具后的眼睛骤然睁大:“什么?”
    “是真的,我亲耳听到的!”
    尚烟回想起花魁大赛之日,她和火火不小心听到桃水相公与一个男子说话——
    桃水相公道:“赎身做什么?”
    男子道:“要为你赎身,你还不领情?你总不能一辈子都流连在烟花之地。”
    桃水相公冷哼一声,道:“你都快成亲了,还管我是否流连在烟花之地?难不成等你娶了老婆,还要我来当你的妾室不成?”
    “桃水,你心中明明知道,我一整颗心都只有你。在女人面前,我根本不行啊。我成亲是为了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待以后有了孩子,我不再被父母催着传宗接代,便会即刻休了她,和你生生世世相爱相守,你信我好不好?”
    “鱼承,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说出这种话。待你和她有了孩子,我又算什么?你和她又算什么?”
    之后,便是鱼承对桃水相公做出的各种承诺,说出的各种情话。
    尚烟学着他俩的口吻,把这些内容都转述给了紫修听。
    紫修蹙眉道:“这桃水相公不仅是只妖,竟还有龙阳之癖。”
    尚烟愤愤不平道:“是啊。所以我说,鱼承根本配不上程小姐嘛,他根本没考虑过程小姐的感……等等,桃水相公是妖?”
    “嗯。”紫修想了一会儿,起身道,“我得再去调查一下。多谢了。”
    “可是,你还没帮我抓鳣鲔呢。”
    “为何抓它?”
    “紫修哥哥有所不知,我来孟子山修习,实是极为艰苦之事,我本很是纠结。但是,听说孟子山是鳣鲔原产地,我便毫不犹豫地来了。”
    紫修听得认真,只点点头,想知道其中渊源。
    尚烟眺望着延绵不绝的碧阳水,那成片的金色鱼影倒映在她的眼眸中,她眼中似乎也有泪光泛起:“因为,我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看见鳣鲔,总是能想起关于娘亲的记忆……”
    “原来如此。”紫修轻声叹了一声,对她不禁有了几分怜悯之意。
    他身形一闪,眨眼便在溪水面跃了个来回。
    回来落在尚烟面前时,他已用藤条缠着一条鳣鲔,递给了她。
    “谢谢紫修哥哥,紫修哥哥真的好棒啊。”尚烟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条漂亮的鱼,崇拜地看着紫修,“所以,还是你教得好呀,这么快的鱼我都抓到了。”
    “我教得好?”紫修嘲道,“我可是教了你站在旁边看我抓鱼?”
    “你没教我怎么抓鱼,却说过:‘女人会示弱,可以得到很多东西。’咦,这不是成功了?”
    紫修怔了怔,面露窘迫之色。见尚烟一脸得意,实在是气不过,思来想去,忽然露出了有些玩味的眼神:“那我还记得你说过一句话。”
    “嗯?”
    “‘不想对不喜欢的人示弱。’”
    这下轮到尚烟吃瘪了。她与紫修正巧四目相对,立即心猿意马地跳起来,急道:“我才没有那个意思!!你、你少自以为是!”说罢,又羞又恼地转身跑了。
    紫修望着她的背影,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笑得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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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胤泽:懂的人都懂的,大把撒糖的闪闪后妈好可怕……
    第20章 明月却多情
    翌日清晨,火火坐在学堂中,打了个满足的嗝,又笑了两声。
    坐在前排的柔儿回头道:“祝融火火,你好吵。”
    火火吃得很开心,一点不在乎她的抱怨。她摇着一根大大的、完整的鱼骨头。它的鼻部尖尖的,用来当武器都可以。
    “烟烟,真要谢谢你啊。”火火对身边的尚烟乐道,“我来孟子山,最想做的事有俩,一是去快活楼,一是吃鳣鲔,现在都实现了,死而无憾了。”
    这时,一个女学生靠过来,悄声对尚烟道:“尚烟,那天在快活楼里,你可真厉害啊。你们神族姑娘的文采都这么好吗?”
    被人这么一夸,尚烟有些不好意思,火火大大方方笑道:“那自然不是。我肚子里便没什么墨水。咱们烟烟是与众不同的。”
    听见他们提到那天的事,又有三个学生围过来,都纷纷向尚烟表达喜爱之情。一个男学生用胳膊撞了撞韶宇,打趣道:“我看,韶宇,你也别别扭了,快去。”
    韶宇迟疑片刻,走向尚烟,清了清嗓子道:“那个。”
    尚烟抬头看着他,目光澄澈。
    韶宇看着别处,道:“叶大小姐,我们讲和吧。”
    “共工公子,我们也没有‘不和’呀。”尚烟笑道。
    韶宇面露喜悦之色,又很快压了下去:“那便好。”然后回到位置上坐下。
    这一幕,自然未从芷姗和柔儿的眼中逃过。芷姗紧紧攥着裙摆,柔儿阴阳怪气地低声吐槽,却拿尚烟半点法子也无。
    不过多时,夫子拿着书卷进来了。学生们都迅速归位。火火还没聊尽兴,拉扯着尚烟说个不停。夫子看了一眼她们的位置,也没点破她们,只道:“我们孟子山呢,并不完全属于仙界管辖。因为,孟子山脚是六界交界处,其中不仅有咱们仙灵,在过去的岁月里,还有妖族和魔族。你们历史学得好的,谁来介绍一下?”
    芷姗举起手。夫子却无视她,指着尚烟道:“叶尚烟,就你了吧。看你们窃窃私语,想来是对自己所学知识胸有成竹了。”
    尚烟站起来道:“回夫子,曾经住在孟子山的妖族多为树妖。他们击退过上界住民,一度成为此处霸主。树妖沿碧阳水建城,定都‘古阴’,繁盛一时。”
    夫子皱眉道:“仅此而已?”
    “……后来,魔族又占领此地,统治古阴长达四千余年。最后,神界的辉煌期来到,击退魔族,重新夺回了孟子山所有的统治权。”
    “仅此而已?可有人知道,我们孟子山有什么特产?”
    尚烟正想回答,夫子便指了指芷姗。芷姗站起来,却答不出这个问题。
    夫子道:“我们孟子山依山傍‘水’,应有什么特产?”他特别强调了“水”字。
    芷姗依然答不出来。柔儿悄声提醒,用嘴型说出了答案,芷姗听了三次,才总算听清楚,忙道:“鳣鲔。”
    “回答得很好,不愧是神族学生。坐下吧。”夫子道。
    芷姗和尚烟都坐了下来。夫子道:“叶尚烟,我让你坐了吗?”
    尚烟重新站了起来。若说方才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下全明白了。这夫子是被雁晴氏贿赂过的。想到雁晴氏背后搞的那些手脚、针对羲和的恶言恶语,她心里便觉得很是憋屈,越看夫子那两撇胡子,越觉得讨厌。她索性不看他了,人虽站着,却自顾自地拿着鳣鲔骨头拼拼凑凑。
    夫子正色道:“叶尚烟,你不是懂很多么,介绍一下鳣鲔?”
    来孟子山之前,尚烟对此地已了解甚多,关于娘亲喜爱的鳣鲔,她更是可以说上一盏茶。但她没理他,只是灵活地摆弄鱼骨头。
    “叶尚烟,你是没听到?”夫子恼怒道。
    尚烟已经完成了最后一步,成功地把鱼骨头组装成了仙鹤的形状,拍拍手,叉腰一笑。
    全班同学也一起看着尚烟。
    “尚烟!”
    尚烟被这一声呵斥吓得手一抖,仙鹤差点重新散回鱼骨。她双手护着“仙鹤”,定了定神,抬头道:“红烧的,清蒸的,炭烤的,生切片的……怎样都好,我不挑的。”
    学堂里有短暂的死寂。
    随后便是一片哄堂大笑。
    夫子气得胡子都快立起来了:“叶尚烟,你是成心想把老夫气出心疾?!”
    尚烟笑道:“找个正规医馆,请一个好大夫,谨听大夫嘱咐,或可痊愈。”
    “……”
    ******
    这一日课都上完之后,树灵太学的副祭酒把尚烟叫走,对她足足念了近半个时辰:
    “叶大小姐,你在神界读书时,我不信你敢在课堂上玩鱼骨头!你说你在课堂上乱闹便算了,昨天又是怎么回事,要那样大闹别人婚礼?!你可知今日一早,人家新婚夫妻都来咱们学堂了,要叫你赶紧回神界,不要在孟子山给我们树灵添乱了!你说,你妹妹如此乖巧聪慧,何故姐姐便是如此德行?你若继续这般骄纵下去,我们真的供不起你这尊大神,所以,第一次月考你若是不过关,那便要请你回神界了!”
    其实,前一日带头闹事之人是火火,但副祭酒知道火火是祝融氏,当然不会批评她。本来尚烟他也是不敢得罪的,但是雁晴氏从中作梗,他自然也不客气了。
    从太学回到宿舍的路上,尚烟的耳朵都跟塞了十个马蜂窝似的,嗡嗡嗡响个不停。
    其实,自从娘去世以后,在雁晴氏的百般刁难下,周遭人厚此薄彼地对待姐妹俩,早已是她的家常便饭。在神界,她确实已经习惯了。只是没想到,她千里迢迢跑来孟子山,读了这么偏的一个学院,还是无法摆脱她的魔掌……
    尤其是那句“第一次月考你若是不过关,那便要请你回神界了”,更是吓着她了。她本是信心十足的,但若夫子有心为难她,根本一点法子也无。
    她一个人走在丛林中,眼见太阳即将落到山后,为苍穹添上了橘袍。远处,群山渐深,碧水起浪,落日之尾将行船团团围住,于昼夜交界处,时隐时现。
    眺望着独属于下界的美景,尚烟浅浅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