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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兰嚅嗫,“有点,”她伸出手指给路冠青看,“今天又去做了新的美甲。”
雪兰生得一副好样貌,一双手也细白如玉,十指纤长,缀着美甲漂漂亮亮的,赏心悦目。路冠青把玩了一会儿她的手,想将她推到沙发上,雪兰却忽然显露出几分抗拒,带着惊乱下意识捂住了小腹:“不要。”
路冠青眯眼,“怎么?”
雪兰闻言勉强笑了一下,“有点不舒服,今天不要好不好?上一次有点见红。”
路冠青就看着她不说话,看到雪兰连额头上都渗出一层薄汗,他才噗嗤一笑,温柔替她擦掉额头上的汗,“你紧张什么,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目光转而看向雪兰小腹,他低头将脸贴了上去,“阿兰,你真的想要这个孩子吗?”
“……”
“可是我不想这么早当爸爸,我今年才大学毕业,”路冠青的脸蹭了蹭,像一条凉嗖嗖的毒蛇缠在了她的腰上,“孩子可以以后再要,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他,现在的我可能还没有资格去当一个合格的父亲,”他说:“打掉好不好?孩子以后还可以有的,我们目前还没有足够的条件和准备,这个时间段真的太不合适了。好不好,阿兰?”
雪兰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逐渐收紧,力道大得可怕。
她恐惧起来,不停攒着劲儿向后挣开了路冠青的手,远远的挪到沙发另一头,路冠青有些疑惑的支起身子看他:“阿兰”
“你别过来。”
“阿兰,你怎么了?”路冠青站起来走向她。
“别过来!”雪兰的声音变尖。
路冠青一顿,果真站在了原地,脸上的温柔神色淡下去了一些,“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出去一回回来就这样了,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
雪兰睁大眼睛看着他,盯着他,情绪肉眼可见的变得激动,“我要问你那天,就是我回去那天,你是不是在我衣服上弄了什么东西?”
路冠青动作一顿,笑了笑:“你在说什么呀?”
“是你对不对?你往我衣服上弄了花粉,还撺掇我回家,害我哥过敏引发哮喘,呼吸衰竭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是你做的,对不对?
路冠青笑着,想将她揽过来,然而雪兰后退一步,让他的动作落了空。
路冠青脸上的笑终于消失了,“阿兰,你到底在说什么,我能在你衣服上动什么手脚,我又怎么知道你哥有哮喘不能接触花粉?”
雪兰没听,直接一把挥开他的手,看清了他眼中隐藏的冷意。她后退一步,原本这位置就是临着门口,然后忽然很快的转身跑了出去。
路冠青急走两步正要追,然而他又想到什么,冷冷看着她的身影奔跑着在视线里远去,反手关上了门,便再也没出去过。
时至深夜,雪兰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披一件,在秋意渐浓的晚夜里孤零零的在大街上游荡,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所托非人吃了亏后才真正后悔,她没脸去见自己的父亲和弟弟,一个人在外游荡的时候才发现身处无处可去的境地里到底有多悲哀。
雪兰实在走得累了,蹲在路边伏膝,眼泪顺着臂间的缝隙慢慢落在地上,像一尊坐落在路边不会动的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好像夜已经很深了,久到她的头已经开始发晕,耳边骤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廖雪芳开着车,雪兰垂着脑袋坐在副驾驶上,手里攥着一条毛巾,是刚刚廖雪芳扔给她的:“擦擦吧。”
一路开车回到家,廖雪芳自己一个人住,进门前她踢掉高跟鞋,顺便拿了一双棉拖出来,“进来。”
她打量着浑身上下形容堪称狼狈的人,抱臂倚在门框上,“跟你男朋友吵架跑出来了?”
雪兰有些局促。
廖雪芳早听说有她怀孕的消息,目光若有若无的掠过雪兰小腹,这让对方有些难堪,微微侧过了身体。
“坐吧。”廖雪芳去厨房烧热水,“回家之前我给路冠青说了,他说过不久就会过来接你。”虽说路上遇见了还把人带回家,但她总归不会留着人在这里过夜。
雪兰闻言却猛的抬头,下意识说了句“不要。”
“不要什么?”廖雪芳刚把水壶灌满。
“不要…叫他……”雪兰的声音越来越小,跟哼哼一样。
廖雪芳的目光又回到她身上,打量许久,忽然道:“你不会是被他赶出来的吧?”
“我…”雪兰攥着衣角,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显然因为顾虑什么而难以启齿。廖雪芳其实不大愿意和像她这样的人打交道。雪兰就像一朵菟丝花,需要依附在别人身上才能生存,温柔,软弱,没有主见,连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就差脸上写个“我很好骗”四个大字。
“我不想见他,”雪兰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真的被逼得太紧了,也许是终于看清了某些让人心寒的事物,她忽然冷静下来,即使她的手仍在微颤:“我不想见路冠青了,他想带我去打掉孩子。”
廖雪芳看了她几眼,没说话,过了会儿她从厨房里走出来,朝雪兰弯下腰,靠得很近,“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难道你还对他抱有希望,想把这孩子留下来?”
雪兰的的眼睫颤了颤,听她继续说:“我以为你们处了这么久,再怎么样你也该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廖雪芳笑起来,“没想到你天真得让我有些意外,还跟他搞出一条人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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