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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理智沦陷前陌生的崩解感,像思维被人分成两半,一半疯狂地贪恋现状,另一半清醒旁观,甚至为自己的退让感到悲哀——秦殊也是这样吗,在顺着他的意思亲吻他的时候,也会有那么一瞬的错乱与陷落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他还记得错乱痴缠里的某个瞬间,秦殊在昏暗灯光里接住他的视线,沉黑的眼里一片寂静,像窥不见底的寒潭深渊,或者什么设定精准服务周全的机器人。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秦殊察觉他在咬着自己的手腕以免发出太狼狈的声音,就好脾气地笑了笑,牵开他的手,转而俯身来亲他,动作温柔,语气也纵容,说受不了就咬我,没事的。
于是他清醒的那一半灵魂彻底落败,坠入了潮湿的橘子花海。
第34章 故事
或许就不该放任某只小狐狸给他“讲故事”的。
明知道狐狸手上拿了祸国殃民的剧本,却还要顺着对方的意思配合,如果生在古代,他大概会成为无可救药的昏君,贤明一世却唯独被一个人蛊惑,还是心甘情愿的那一种——被少年以似曾相识的姿势跨坐在腰间的时候,秦殊无声地叹了口气,如是想道。
最初只是一时心软,知道这一次的越线有些过了,于是小孩子抱怨自己太兴奋睡不着的时候他没有反驳,提出想换自己来给他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他也没能拒绝——少年人精力充沛,也无可厚非。
故事的开端尚算正经,是林中采药为生的年轻人偶然救了一只受伤的小狐狸——听到这里的时候他已经有所察觉,意识到接下来的剧情恐怕不会像睡前童话该有的情节一样单纯无害——年轻人把狐狸带回家中,用上好的草药处理小东西身上的伤口,尽心尽力地温柔照料,还为如何喂养狐狸犯了难,翻遍了家里的书籍也没能找到答案,只好每天把自己的餐食分给狐狸三分,心想先度过这段时间,等到来月赶集时候再下山问问别人。
“采药的年轻人父母都很忙,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狐狸呢——也是孤家寡人一只狐狸,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安置在舒服的小床上,腿上的伤被包扎好了,床边还有热气腾腾的粥,心想一定要像个办法报答好心人的恩情,又暂时还没想好该怎么报答,每天就装作体力不支的样子,吃了睡睡了吃,偷偷观察年轻人的日常生活,试图找到他的喜好,然后投其所好。”
秦殊也不计较“为什么要给狐狸喝粥”之类不合时宜的问题,安安静静地听着,暗自腹诽小孩对他的常识或许有些误解,这种事分明只有林芜自己才做得出来。
“结果呢,时间一天一天过去,狐狸发现年轻人的生活特别无聊,每天天刚亮就准时起床,给它留下食物再出门采药,直到太阳落山才回家,到家之后又是生火做饭、整理草药,然后对着那些大同小异的药材研究……出了给它换药,年轻人的生活根本就只有药材和书,但它只是一只小狐狸呀,又不认识什么药材,更看不懂人类的文字,几天下来一无所获不说,还被年轻人养肥了好多。”
“于是狐狸突发奇想,开始担心年轻人对它这么好,是不是要把它养肥了卖钱,又想起之前装睡的时候听到年轻人说‘离下个月赶集还有五天’之类的话,危机感油然而生,连装睡的心情都没了……”
或许是为了呼应“狐狸开始醒过来”这个情节,讲到这里的时候林芜翻了个身,从平躺的姿势转为抱住他一侧手臂,温热的手指就扣进他指缝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
“发现狐狸有精神了,年轻人松了口气,高兴之余又开始有些发愁,盘算该什么时候把狐狸放回山里——毕竟从没听说过谁把狐狸当成宠物养在家里,想来这种小动物应该还是向往自由的。”
“但捡到狐狸的时候它受了那么重的伤,要是回到山里又被欺负了怎么办,再说下个月赶集的时间还没有到,他给狐狸喂了那么多天的清粥白菜,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狐狸不仅没被他养瘦、反而看起来圆润了很多,但年轻人还是觉得该给小家伙吃一顿好的——于是纠结来纠结去,他决定保持现状,等到赶集那天带着草药下山去卖,换到了钱再做打算。”
听到“保持现状”四个字的时候,秦殊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却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平静,配合地问他,后来呢。
“后来……狐狸决定假装腿伤刚好、下床活动活动的筋骨,可是因为太久没走过路,后腿还绑着敷药用的布,下地的时候它居然没站稳,踉跄着摔了下去,把刚采药回来的年轻人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扶他。那是小狐狸第一次看清救命恩人的脸,之前年轻人靠近它的时候为了装睡,它都会故意闭上眼睛,哪怕共处一室的时候有机会偷看,它也只能看到蜡烛旁模模糊糊的轮廓,也就从来都没发现原来年轻人长得那么好看……”
“然后狐狸就想,它不要报恩了,因为依照它们族类的规矩,报恩就意味着要离开了,但它不想离开——年轻人又好看又温柔,是小狐狸生平第一个遇见的人类,所以它喜欢上救命恩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对不对?”
一语双关的问题,几乎是把林芜对他的心路历程复述一遍,又将问题明晃晃地摆在他面前,秦殊自然不会听不出,闻言沉默片刻,还是“嗯”了一声,用一种配合小孩子般纵容的语气说,对,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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