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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个同样湿润的吻落在他喉结上。
同样的动作放在其他情侣之间大概算调情,对秦殊而言却是单纯的挑衅与进犯,他放在身侧的手抬了抬,到底还是没有遵从本能、掐着少年的脖子一把将他掀下去,只是安静地攥紧了拳头,用突出的骨节碾过地面,借着大理石地砖彻骨的凉意平复理智。
不能和醉鬼计较——即使林芜没有喝醉,他也不能计较。
“你看……”像是察觉他陡然变重的呼吸声,林芜抬起头,伸手按了按他心口的位置,又一点一点下移,划过绷紧的小腹,停在某个更加滚烫的部位,“你明明那么喜欢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他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不知不觉混淆纯情与声色的界线,动作是毫不避讳的暗示,说出的话却带着澄明的天真感,仿佛真的是小孩子不计后果的追问,要听到满意的回答才肯罢休。
但醉鬼到底是醉鬼,思维和感知都是迟钝的,一觉醒来或许什么都不会记得,也只有秦殊知道自己的现状有多狼狈,心跳是从未有过的急促,出于本能的凶狠欲念同某种陌生的柔软情绪掺杂在一起,在他勉强维持的平静皮囊下疯长乱窜——他甚至不敢开口,也不敢去触碰对方的体温,怕稍一动摇就会打破摇摇欲坠的平衡,犯下什么彼此都无法承受的罪行。
许久没能等到回答,林芜苦恼似的“嗯”了一声,撑着他的膝盖坐起身,从平视的角度对上他的目光,又小声叫了声“哥”,装出一副以假乱真的清醒模样来,掰着手指跟他列举自己这么说的理由,乱七八糟的大道理。
比如凡事无绝对,也不存在绝对的完全准备。
比如互相磨合这种事明明是在一起之后效率更高——不是现在这样装模作样地交往,是真的在一起。
比如“其实你说‘下次一定答应我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直接问,那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吧”……
“好,”秦殊突兀地打断他,垂眸避开他的视线,轻声道,“那就在一起吧。”
林芜就猛地怔住,竖着三根手指的右手僵在半空,过了许久才无力地放下——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对喝醉的人来说有些过于复杂了。
于是世界陡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都有些狼狈的呼吸声,秦殊在近于凝固的安静里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尝到紧张的滋味,鬼使神差地想自己的人生经历又丰富了一些,似乎正在向“正常人”的世界靠拢。
然后他听见林芜笑了笑,用一种复杂的、介于苦涩和满足之间的语气轻声道:“你看,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的。”
有点儿像被“狼来了”欺骗已久的孩子,习惯了逢场作戏的谎言,反而分辨不出他偶尔的真心话。
秦殊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就被怀里陡然填满的触感烫得抽了口气——林芜靠在他肩上,似乎终于被酒意打败,沉进了梦里。
他无言片刻,到底还是在开口试探和默默把人抱回寝室之间选择了后者。
反正话已经说出来了,他也不介意换个彼此都清醒的时候再说一遍。
第82章 断片
一觉睡得昏沉,像兜兜转转做了十几个梦,醒来就到了下午。林芜顶着一头睡乱的卷毛翻了个身,躲避从窗帘缝里照进来的阳光,一边断断续续地重拾记忆,想今天还是星期天,至少不上课。
他生平第一次尝到宿醉的滋味,眼睛酸涩得厉害,太阳穴也泛着隐隐的跳痛,像昨晚有谁在他脑袋里放了一把烟花,炸了十几个小时硝烟未平,牵连出四肢百骸的酸痛无力——来自身体的控诉磨得他叹了口气,第一反应是后悔自己喝的太多,然后才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昨天的事,想他为什么喝了那么多。
回想无果,他的记忆停留在“真心话”后自斟自饮的第一杯,之后就碎成了一片过曝的白炽灯光,掺着烧烤摊特有的油烟味道,闻起来又烫又腻人。
但也有格格不入的一两片记忆,比如不知何时坐到他身边又默默支撑住他的青年,身上柔软的衣料被体温烘得温暖,带着好闻的洗衣液味道。
他想起秦殊的脸,就觉得心口柔软的地方被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蹭了蹭,痒得他抱着枕头蜷了蜷身体,才伸手去摸不知被床单枕头裹进哪里的手机。
手机连着充电线,线的另一端却不是插头,显然是醉鬼的手笔——电量告急的提示让他短暂地清醒了几秒,赶在手机自动关机前找到插头充了电,才看见屏幕上不少未读消息。
最近的一条是他的副部长发来的,问他下午有没有空,打算去校会办公室带他剪十佳歌手的赛后视频。
他看了一眼时间,觉得自己的宿醉反应还没有严重到影响出门,便回了一个点头答应的表情包,挣扎着从被窝里坐起来,还没来得及看其他消息,又被开门的动静吓了一跳——方一巡拎着外卖回来,看见他就咧出个意味深长的笑:“下午好,你总算醒了。”
林芜“嗯”了一声,直觉他的态度有些奇怪:“怎么了?”
“没怎么,”方一巡放下饭,脸上还是挂着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笑,顿了顿又没头没尾地补上一句,“小林,你喝醉之后还挺可爱的。”
刚睡醒时候没什么感觉,开口说话才觉得喉咙有些哑,似乎渴过头了。林芜清了清嗓子,手软脚软地不想下床,就趴在床栏上往下看,让方一巡帮忙扔瓶水上来,一口气灌了小半瓶才想起问他,什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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