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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么呢,那么认真,”秦殊无奈似的笑了笑,“我说,他们没有意见。”
这个回答有些古怪,时态不清又过于肯定,不符合对方一贯严谨的表达方式。林芜愣了愣,下意识循着违和感反问:“为什么?”
“之前我问过他们,”秦殊看着他的眼睛,目光温柔,语气也无甚起伏,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实,“上个月,决定这辈子都不放你走的时候……我家的规则是谁提出谁负责,要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人生选择,他们不会干涉。”
似乎察觉了他有所顾虑,秦殊顿了顿,又贴心地解释道:“放心吧,没有吵架,比起我来他们好像更喜欢你,听完就同意了。”
林芜“嗯”了一声,花了几秒来消化他话里的信息,目光直直地缠着他对视,恍惚透过那双墨玉般的眼睛看见了什么,才蓦地意识到刚才一晃而过的感知从何而起。
是窗外的树影渐渐变得稀疏,风景陡然变得开阔明朗——他看到一片海,盛着粼粼的阳光落进秦殊眼底,明明列车上的每个人都能看见,却是仅他可见的景象。
第111章 生日
两个人下了火车已经是傍晚,恰好遇上市区的晚高峰,堵车堵得厉害,等辗转回到睽违已久的家时,天色早已黑透了。
这样位置僻静的住宅区似乎总能逃过时光流逝,看起来同几年前无甚差别,只是花园里的花都枯死了,周围几户灯火温暖,只有他们两家暗着灯。
林芜跟着秦殊穿过芜杂前院和两道门,踏进玄关时习惯性地深吸一口气,不期然闻见了记忆中那股好闻的扩香味道,有些惊讶:“啊,我以为会闻到灰尘的味道。”
“我爸妈偶尔来住,阿姨会定期过来打扫。”秦殊指了指玄关柜上的花——一小束香槟色的玫瑰,花瓣舒展,显然是最近才换上的——温声解释道。
“也是,不像我家……现在大概连水电都断了,”林芜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隔壁的屋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可惜没带钥匙,不然还能过去看看,我记得我出国之前家里还养了一缸鱼,要是没人处理,现在可能已经成精了。”
他从小没什么家的概念,从记事起就是在这幢房子里生活居多,那些断续模糊的记忆中又十有八九带着秦殊的影子,以至于久而久之产生了连结,仿佛有秦殊的地方对他来说就是“家”,无关乎住所或是其他人。
如果非要扯上一点关联,那就是这幢房子里的暖黄灯光、木质调的扩香味道,还有客厅那张柔软的、几乎能让小小的他整个陷进去的大沙发。
“回家了啊……”他坐在沙发上,学着小时候的样子往后仰,没骨头似的陷进绒质布料里,视线落在电视柜前的几张合照上,才终于有了一点儿感慨的实感,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一句,眼眶无端有些酸。
说不清是因为回家,还是单纯地回到一段温暖记忆的起点。
几分钟后秦殊端着两杯水回来,就看到某个陷在沙发里的小朋友朝他张开胳膊,没头没尾地向他讨抱。
他放下水,顺着对方的意思弯下腰去,就被裹着白色毛衣的小孩子填了满怀——带着某种柔软的甜香,像花又像成熟的水果,盛夏末尾阳光充盈的味道,和这个季节格格不入,更像是梦。
“哥哥……”梦里的人贴在他耳边,没头没尾地轻声说,“我现在好幸福。”
因为父母认可,因为回到旧居,因为触及了某段遥远又温暖的过往,或是单纯地因为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他飘浮太久,见过很多绚烂如云的幸福情绪,却像第一次真的将这些幸福拥进怀里,看清尘埃落定后的未来。
温热的,有些烫,烫得他眼眶泛酸。
他把脸埋进青年肩窝里,漫无目的地想,原来人在极度满足的时候,真的会想落泪。
生日本身没什么计划,两个人窝在沙发上腻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把其他问题放在一边,先解决没着落的晚饭。
冰箱里只有几罐啤酒,除此之外连半根葱都找不到。林芜捏着易拉罐端详了一会儿,发出一声豁然大悟的惊呼,把在一旁确认调味品生产日期的秦殊吓了一跳:“怎么了?”
“原来这就是酒啊,”林芜敲了敲易拉罐上潦草的图案,狐狸似的眯起眼看着他,“小时候我问你是不是,你还骗我说这是药,苦的,小孩子不能碰……”
“是吗。”秦殊很擅长对付他这些不怎么认真的控诉,拿过他手里的易拉罐放回冰箱,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神色自若地转移话题,“调味料倒是都还能用,也有厨具,先去超市买些食材吧——或者你想去外面吃?”
“不要,难得回家一趟,”林芜摇摇头,跟着他往外走,注意力果然被晚饭牵走,“嗯,我还想试试自己动手做蛋糕来着……”
他们其实很少一起逛超市。
小时候倒是被照顾他们的阿姨带着来过两趟,后来再长大些开始上学,便很少再有这个时间——再后来先后出国读书,去过家具市场购置必要的生活用品,也去过二手市集淘些乱七八糟的本地特产,唯独没有像这样普普通通地逛过超市。
这种感觉很特别,两个人推着购物车一前一后地走,一边商量一边往车里放东西,从散装称量的青菜到三倍辣的怪味薯片,还有做一个蛋糕需要用到的繁琐原料——像各色的具象化的的烟火气,一点一点填满购物车,或是别的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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