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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的着去害人吗?治一个白血病, 能花多少钱?”有的人体会不到那样的窘迫。
还有人是冷眼座上客:“死刑没跑了, 这人完菜。”
“一命抵一命, 真是不值!那个宋某死得多点儿背啊?年纪轻轻, 还是个公务员……”
不同的声音,透过千家万户的窗口,在城市上空飘荡。
与此同时, 监狱里, 经过警察们的轮流审讯, 贾守志的口录已经写满了十页信纸。
却唯独不见与巨额赔偿金相关的内容。
在口供中,贾守志声称家里很穷,老婆死后,为了给女儿治病,他花光所有积蓄,不得已才动了歪心。
同时,在宋知向警方提供了快递件的关键证据后,项彬那边成立起专案组,经过上级批准,开始对秦淮进行彻查。
晚饭过后,项彬打开审讯室的大门,声音坚定有力:“235号犯人,接受审讯。”
他人长得本就干净清爽,制服一穿,平日里的少年气褪去,帽沿上的警徽显得庄重威严。
贾守志垂头坐在问询室里的座椅上,两手束缚在前方小桌上的镣铐里。
项彬身板笔挺地坐下来,拿出口袋中的笔:“卡车的刹车是你自己一个人弄坏的?有没有同伙?”
“没有。”犯人摇摇头。
“那车呢?去哪了?”
贾守志:“没有了。”
“怎么没有了?说清楚!”
“大车……送到报废厂了……”声音犹如蚊呐。
当初急着销毁罪证,他按照那个人的要求去了报废厂……后面的事情,贾守志终其一生都难忘——
那天天色稍晚,他卸掉车牌,避开交通灯,来到厂子里。又按照老板的要求把车开到钢架上,下车以后,干巴巴地站到一旁。
随后来了几个工人,他们提着扳手,开始利落地拧松轮毂上的螺母,不一会儿,轮胎尽数卸下,卡车立即像失去牙齿的老人一样,变得满嘴空空荡荡、看了触目惊心。
贾守志在旁边呆呆地看着,心里竟产生一种行将就木的伤感。
车门里的东西一个一个被卸下,方向盘、破旧的车座、还有那个关键的脚刹……他站在那里,看到自己的卡车活像一条在案板上等待被摘取所有脏器的鱼。
随后,那报废厂老板亲自开上压缩机,将载有千斤压力的两块铁板搭在大车两边,金属平面贴上去的瞬间,车皮发出“砰砰”的震响声,在他的注视里慢慢变形、崩断,最终不堪重负地团在一起。
这两年来,每次在中途站吃饭休息的时候,贾守志只要一在短视频上刷到用机器对某物施压,以达到“放松解压”效果的低成本视频,都会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那辆陪伴他风雨里来去的大卡车。
卡车司机算是一个足够孤独的职业,在长达几个月的运输途中,贾守志只能与大车为伴,这是与他相处了十几年的好伙伴,他捣坏它,让它撞了人,现如今,又只剩下一整块压缩过的、厚重的铁皮,卡在他心室里,叫他噩梦不断、寝食难安。
项警官大声地拍了两下桌子,要犯人集中注意力:“你赔偿宋家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贾守志垂着的头无力地摇了两下。
“听到问题了吗?钱是谁给你的?”警官再次威慑道。“不要再让我说第三遍。”
项彬焦急地等着一个答案。
只要犯人说出秦淮的名字,所有调查都结束了!
小知辛辛苦苦找的答案,只差这一步!
犯人的身躯如同抽搐似的猛弹动了两下,项彬看到他瘦窄的肩膀剧烈地前后晃了晃,胸脯一呼,接着从口中传出两句喑哑嘲哳的哭声。
他几乎要从座位上滑下来,就好像遭遇了什么巨大痛苦似的。
不然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怎么能摆出这样的难看姿态?
“怎么了?”
项彬喊道:“坐好!”
贾守志被审问了一天,这一整天下来,所有的盘询,他都在积极配合,只有这个……他不是不想说,是不能说!
自从出事以来,贾守志早早地把手机藏在家里的土瓮里,直到最近,它被丫丫翻出来,当成了爱不释手的玩具。
直到那天早上,他从厨房出来给丫丫喂早饭,结果,看到宝贝女儿……拨通了最新来电。
他当下大惊,夺过来一看,才发现上面的未接来电显示已经多达一百条!
他心如飓风过境,掀起滔天大浪!彻底乱了阵脚。
在死者的弟弟头一次找上家门时,贾守志担心事情败露,慌张地跑去找那个人,那个有钱的老总!
可他一边轻声细语、笑意温和地告诉他:“不用担心,我担保你不会有事。”
而后一秒,在听到贾守志要去自首的话时,对方却倏地变了一副脸色,派人把他的老母亲从家里拽上车,不知道关在哪里……
这也正是宋知第二次去他家时,他聋哑的母亲不在家的原因。
“你母亲会不会有事。”那老总表情阴冷地告诉贾守志:“我想你知道该怎么做。”
不能说……
不能说……
不管项彬怎么用主动投案的宽大政策利诱,也迟迟不见他多说一句。
“235风号犯人,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我们没有办法从宽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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