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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我太会装可怜了,让你对我的认知产生了偏差。”裴吟不屑地勾住嘴角,“你真没必要藏这东西,你早跟我说,还省的我自己看了。”
裴吟张嘴打了个哈欠,说:“不行,我一看这大面积的文字就犯困,搜查科的人还得一会儿才能到吧,我去找个地方睡会儿。”
裴吟背对着荆诀朝楼梯走去,挥手道:“警官,这回别忘了叫我起床。”
裴吟纤瘦的身影没入二楼拐角后,荆诀才终于有了动作。他拿过那份被他规整装进纸袋的文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后几张纸的左下角褶皱颇多,显然跟潇洒上楼的人表达的态度不一致。
荆诀叹了口气,思忖片刻,还是给魏局拨了个电话。
魏局的声音听起来永远那么充满元气,他扯着洪亮的嗓子,说:“我在外面呢!”
荆诀问:“问您点儿事,方便吗?”
“你说吧。”
荆诀虽然坐着,但腰背一点都没靠上椅背,他一只手架在桌面上,直截了当地问:“裴吟到底怎么回事?”
魏局一听荆诀问的是裴吟,声音又开始无限拉长:“哎呀……你管人家怎么回事呢?你就破好你的案,到时候我给你复职就完事儿了。”
“我不是说图亚的案子。”荆诀直接挑明了魏局的顾虑,问,“他是被领养的?”
“你们都聊到这一层了!?”魏局惊异道,“可以可以,小荆队长,你很可以。”
荆诀抿了下唇没说话。
“行,只要不是图亚的事儿,我可以跟你说说。”魏局缓缓道,“其实也没什么,裴吟确实是被领养的。”
魏局将裴吟的过去娓娓道来:“不过他这孩子命还是不错的,虽然小时候是孤儿,但领养他的家庭条件很好,他妈妈是咱们国家前些年比较知名的大提琴演奏家,叫温尔雅,你听过没有?”
荆诀:“没有。”
“哦,那你要有兴趣可以上网搜搜。”魏局继续说,“那孩子我接触不多,都是听老陈说的。”
老陈就是安城分局的局长,也是点名不允许裴吟辞职的人。
魏局随后跟荆诀描述了几件他从老陈那儿听来的小道消息,说人家裴吟是掌上明珠,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他父母把他照顾的,比那一般小姑娘还细致。
魏局说的这一点跟裴吟自己形容的相差不大,但正因为如此,荆诀才更加疑惑。
裴吟要真是被宠成明珠长大的,现在怎么会缺钱缺到这个份儿上?
“你陈叔跟他父母交情不浅,后来出了事,隔三差五还惦记着去看看。哎你别说,这小子跟你还真有点儿像,听说上学那会儿……”
“等等。”荆诀及时叫停,抓着重点问,“出了事?”
荆诀声音一沉,问:“出了什么事?”
“嗯?他没跟你说啊?”魏局略略惊讶,“我以为你俩都聊透了呢,那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还是不太行。”
荆诀:“……”
魏局叹了口气,说:“是他父母,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去世了。”
荆诀闻言,瞳孔瞬间张大了几分。
他确实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都说到这儿了,我就告诉你吧。”魏局说,“是被绑架的,后来营救不及时,酿成一桩惨案……”
荆诀听完魏局的话,什么也没说,只等挂了电话,才终于理解了裴吟身上不合逻辑的那些行为。
裴吟说他父母待他极好,宠他惯他,零花钱花也花不完,这些都是真的,但荆诀不知道,那都是裴吟十二岁以前的故事。
他之后的人生怎样,境遇如何,裴吟不说,荆诀也不准备再去了解。
但至少,现在这一刻,荆诀愿意为了安慰差点出塞的“昭君,”做一件他平时不会做的事——
当当。
荆诀敲了两下罗海鸣书房的门,问裴吟:“睡觉不关门?”
裴吟不出意外,正趴在那张长桌上,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看着荆诀:“怕一会儿手机没电了,你找不着我。”
荆诀抿了下唇,看着裴吟熬红的眼睛,问:“饿吗?”
裴吟的回答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先点点头,之后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又支起身体问:“你同事这么快就到了?”
“没到,不等了。”荆诀站在门边,因为身高的缘故能遮住大半个门框,而裴吟看着门边,一瞬间会觉得世界里只有荆诀。
他木讷地看着荆诀,不知道荆诀要干什么,直到荆诀走过来,合上那个被裴吟翻的烂七八糟的抽屉,说:“走了。”
裴吟愣了愣,问:“下山吃饭?”
“嗯。”荆诀说,“我请。”
裴吟睁着眼睛,眼球凉飕飕地发酸,他看了一会儿荆诀,半晌,笑出一声,说:“还是我请吧。”
“不过地方得我……哎!我还没说完呢!”裴吟急急跟上荆诀的步伐,中间还不忘捂着胸口说,“警官……我忽然觉得头晕目眩,你来扶扶我……”
荆诀下着楼梯,回头问:“你头长胸上了?”
“……”
“噗。”
“哈哈哈……警官你这个笑话还挺好笑的,哈哈哈哈哈……”
裴吟一边笑一边走在荆诀身后,他站在比荆诀高两级的台阶上,一低头看见荆诀的头顶,又忍不住说:“警官我才发现你头顶的旋儿也好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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