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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吟一脸生无可恋,问:“回去干什么?接受资产阶级的剥削吗?”
荆诀难得一见地笑出声,很放松地说:“不一定,资产阶级也可能愿意接受你的剥削。”
裴吟疑惑地看过去,荆诀又说:“十里铺的馄饨晚上九点关门,你看着办。”
裴吟当下只觉得脑袋一麻,过多的感觉还没来得及涌上心头,就被一阵冷风吹的清醒了过来。
再反应过来时,他只听见荆诀说:“注意安全。”
……
这招还真不错。
就跟在驴脑袋前面吊根胡萝卜是一个道理,现在十里铺的小馄饨是胡萝卜,而裴吟,就是那个为了吃到胡萝卜而不得不加快脚步的驴。
“你还住不住嘞?”老太太看裴吟半天不回来,从屋里掀开门帘喊了句,“不住就把包拿走,我要锁门的!”
“哎,别,我得住啊大娘。”裴吟赶紧回到屋里,顺着刚才的话题问,“对了,您刚才说什么拆迁来着?”
他现在知道了老太太和楚禾的关系,更得拉着老太太聊天。
老太太跟裴吟投缘,见他不走了,心里挺高兴,一下说了不少话。
老太太告诉裴吟,小竹园村后边有一条河,前些年没弄管道的时候,井里的水都是从那儿引过来的。但也因为村子临水,前些年被一个开发团队看上了,非要在小竹园村搞什么农家乐旅游景点,村民不乐意,他们就一趟一趟的派人来谈,有时吵起来还会动手。
裴吟在倾听者里属于质量特别高的,不然李辰刚也不能喝个酒就跟他掏心窝子楠。他说自己的事时没个正行,但听别人说话时,既不打断,也不提问,他就安安静静地听。
但今天不一样,裴吟为了坑资产阶级一碗馄饨,必须得插两句话。
裴吟装着惊讶地模样,问:“有这事?还敢动手?”
老太太气道:“那不是人的东西,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
裴吟紧着问:“啥公司,您还记得不?我以后好避开。”
老太太眼睛一下瞪大,垂下来的眼皮都抬上去几分,她一拍桌子,愤怒道:“那还能忘!那姓罗的害了好多人,子子孙孙都不得好死的!”
裴吟一怔,嗑着瓜子的动作缓缓停下,生怕下一秒自己就会被噎死。
老太太说:“我那时也拿了锄头去跟他吵,我还用草垛砸了他的头嘞!”
裴吟扯着嘴角笑了一下,说:“您还挺矫健。”
“哼,不提当年勇。”老太太又是潇洒的一摆手,道,“我咋可能把好好的地卖给他嘛,我那大孙子,每年假期都要来找我学种菜的。”
裴吟终于听到重点,他把瓜子壳拢了拢收到一边,自然道:“这么乖,还种菜呢。”
老太太点头,道:“都说他心眼好,会干活,在城里念书也不忘本。”
裴吟问:“多大了?帅不帅?”
“可俊了。”老太太一提孙子,神色顿时又愉悦起来,她撑着膝盖站起来,说,“我去给你翻翻照片。”
裴吟趁着老太太离开的工夫给荆诀发了个微信,荆诀收到微信提示时,本以为是裴吟那边有了什么进展,结果一点开消息,看见的却是跟案情毫无关联的四个字。
裴吟:你饿不饿?
荆诀准备无视,刚将提示栏的信息划了过去,第二条就又弹了出来。
裴吟:老太太给我拿孙子照片去了,有没有楚禾小时候照片,给我对比对比。
荆诀看见这是一句有用的话,便直接从瞿丽昨天发过来的毕业照里截了楚禾单人的部分发过去。
裴吟收到照片,快速看了一眼,然后删除了这条记录,打字问荆诀:你有没有小学毕业照?
荆诀回了个问号过去,裴吟撑着下巴偷乐,继续回复:我要是不吃小馄饨,能不能把福利换成看你毕业照?
“找到嘞!”这时老太太正好拿着相册出来,拍到裴吟面前,说,“你看吧,我那孙子好些年没回来了,只有这些。”
裴吟看了两眼相册里的照片,觉得像,又觉得不像,毕竟是十几年前的水洗照片,有些部分已经模糊了,裴吟只能继续问:“咋不回来了,出国了?”
“出啥国,就是嫌弃这地方呗。”老太太说,“他爹死的早,那娃娃一直跟着他娘,前些年倒是回来过一次,那是啥时来着……四五年前,去他姥姥坟前磕了头,匆匆就走了。”
楚禾的姥姥跟老太太是一个村的邻居,都是土生土长的竹园村人,去世后骨灰会葬回这里也不奇怪。
裴吟手指轻轻搭在相册上,漫不经意地问:“那么着急,天儿太热了吧?”
老太太不经试探,立刻道:“是热,七八月份,最燥的时候,我这也没有空调,把娃娃闷的够呛。”
裴吟一抿唇,心里大概有了数。
罗兰山庄的正式施工时间就是五年前的八月份,楚禾那时候果然回来过。
“唉,我这里条件确实不好,但你说咋个办,他爹就葬在这里,我能往哪走?”老太太摇摇头,道,“娃娃是很孝顺的,只是住不惯这里,我那儿子没出息,活着的时候没让娃娃过上好日子,我总不能叫他娘俩死了还要来这里受罪。”
老太太长叹一口气,道:“我也不图别的,就指望他能给我来个电话,前几年我大姑娘给我弄了部手机,我一直揣着,怕错过娃娃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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