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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这样?”周元喉咙有些发颤,说出来的话蕴含了未知名情绪的沙哑,他盯着尹珍珠,木楞地重复问话:“他说的是真的?”
看着周元的脸,尹珍珠摇摇头,没了束缚的嘴巴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垂下头,无声的承认了尹方德话的真实性。
周元木着张脸,如同罗刹,浑身上下遍布死神的气息,却发现沈国栋也在盯着自己看,那表情里充斥着诧异。
尹方德见周元看着沈国栋,轻声说:“他儿子叫做沈睿吧,听说和你关系挺好的,对吗?”
周元不知尹方德到底想做什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沈国栋是个栋梁啊,卧虎藏龙十几年,是我眼光不太好,没早点发现他的有这种双面人的能力。”尹方德嘴角上扬,拍了拍手掌道:“十六年前沈国栋的儿子被人绑架了,绑架他儿子的人让他出一千万不要报警,你猜他怎么做?他说要钱没有,那孩子没了他还会生其他孩子,对那孩子采取冷处理的态度。当时我们听到这些话,都觉得他真狠……”
周元知道沈睿和沈国栋关系不太好,但一直不太清楚他们之间的情况。如今听到尹方德的这番话,眉头忍不住蹙起。
“听说他儿子那么多年来都很少回家去,怕不是因为这事,心里阴影都出来了。而且他太不厚道了,我们答应他只要他给我们无条件提供货运车,就绝对不会动他的家人,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他的人一直在货车下放定位器。”尹方德走到周元身后,塞了一把手枪给周元,轻声说道:“船快要开了,阿元,我给你机会救一个人,是救珍珠呢,还是救你那朋友的父亲呢?”
“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你看看要把谁给留下来?”
尹方德站旁边看着周元,唇边噙着笑意。他看着前边那两人,尹珍珠满脸惊恐地看着他们。而沈国栋先对来说显得比较冷静,蹙眉静静地看着周元,眼里含着更多的是,可怜。
他迫不及待想要看子弹是落到谁的身上。
尹珍珠?弑母的罪名,他这辈子也不要想像个正常人一样上岸了。
沈国栋?听说周元为了保护那叫沈睿的小子,很多事都没敢和他说,不想他蹚这浑水。如果射杀了如此珍视之人的父亲,怕是也回不了头了。
想到这里,尹方德心情有些愉悦。他看着周元,催促他动手:“选一个,不然我就开枪把两个都给崩了。”
说着尹方德又掏出一把手枪,上膛,“是死两个,还是死一个,你选择。”
这是一道死命题,没有答案的命题。
周元终于明白在海鲜车上,尹方德对他说的那句没有回到那边的机会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他身上沾了脏东西,所以他也不想让别人干净。
他深吸口气,闭上眼,手搭在了扳机上……
尹方德见他终于开窍了,张嘴正要说话,忽然 “砰”一声巨响在耳边响起来,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元飞快地掉转了枪口,朝自己胸口开了一枪,猩红的液体往外喷射,空气中溢出了发腥的铁锈味……
这变故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的。
看着胸膛湿了一大片的他,尹方德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阿,阿元?”
反应过来的尹珍珠尖叫了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叫声,仿佛她就是一个疼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可在周禹死了还没半年他遇到了车祸,蜷缩在弥漫着汽油味的车里不能动弹时,他的妈妈站在车外冷冰冰地看着他说“你死了我就解脱了”这句话。在后来的治疗里,尹珍珠更是抛下他跑了,留他独自在病房里……
他眨了眨眼,头顶甲板上的昏黄灯光开始出现了重影。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这一生就这样走了,虽然有点狼狈,但总体来说,算是走得干干净净。
四周围的人都说,是他克死了周禹。是他执意要去墓园看周禹,才会出车祸导致司机死亡。他是一个灾星。
别人这样说,好像并没错。
不过他也做过一件并没那么糟糕的事。车祸那年,他伤得很重,脸上缝了很多针,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那时他觉得,没人知道他是那个灾星,挺好。
在医院里,他的病房是独立的单间,虽然本家的人偶尔会过来看他,但大部分时候,他都是独自一个人在病床上,孤独的躺着。
可有一天,他隔壁病房来了一个病人。听护士说,是遇到危险跳车导致骨折和身体大面积擦伤,需要住院治疗。隔着一面墙,他每天都听着隔壁病房的人一到晚上就偷偷地哭,一开始很小声,可后来像是压抑不住,嚎啕大哭。
他以前也爱哭,但自从周禹死了,妈妈跑了后,他的眼泪好像没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这一生可能就要在医院里落幕时,他和往常一样,每天按时打开病房的门出去护士站进行例行检查,而隔壁病房的门也恰好开门。
他定定地看着从隔壁病房走出来的人,那男孩也在看着他,可还是移开了视线走了。他的脸裹在纱布里,像个木乃伊一样,认不出他是理所当然的。
但他却认出来了,原来隔壁的病友是沈睿啊。
是他在学校里最好的朋友。
周禹出事前,他和沈睿约定过,过完春节去学校会给他带辟邪桃木。可周禹出事后,他就被老太爷暂时接到本家去了,再也没回过之前的学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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