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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靳之却没有多余的反应,淡淡道:“那就去洗漱。”
“哦。”
程沐则呆愣地站起身,离开桌前的椅子。
他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崩在身体里的那根弦骤而松弛。
他双手撑在洗手池旁的洁白处,用力眨着眼保持清醒。
听着门外的声音,程沐则用不易察觉的声音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状态很差,导致洗漱的过程都很粗草。
他背靠在门板上调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程沐则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了。
他缓步走出浴室。
自动开启的空调已经停止了工作,沈靳之正静静地坐在一侧床边的凳子上。
见人走出来,他自然地拉开被角:“过来躺着。”
不明朗的光线透过沈靳之重新架在鼻梁上的镜片,湮灭了他眉眼里最后一丝棱角。
那种眼神牵引着程沐则,引导他坐在床上。
他刚想躺下,沈靳之就扶住了他。
程沐则停下动作,看着沈靳之伸向他外套拉链的手。
不清楚沈靳之的意图,程沐则的身体不经思考地僵硬起来。
紧张代替他的意志与痛感斗争,竟一时达到一个怪异的平衡。
沈靳之拉下他的外套,整齐地折放在腿上。
“现在可以了。”
程沐则回过神,抓在床单上的指尖蓦地松开,连忙躺下来。
大幅度的动作促使血液流动加快,程沐则难受得紧蹙眉峰。
突然间,一阵舒服的力道按压在他的太阳穴处。
沈靳之按揉在他酸胀的穴位上,舒缓着他的苦楚。
原来,沈靳之早就看穿了他的忍耐,却始终没有拆穿。
程沐则缓缓地吐了一口气。
“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沈靳之声音极轻地回复着:“想聊什么?微信的事?”
“啊?”程沐则有些意外,摇头否认着,“不是。”
沈靳之反倒有些好奇了:“从你发现那件事到现在,怎么从来没问过我半句?”
程沐则撩起眼皮:“我搞清楚了,是秦逸那个傻狗搞错了,和你没关系。”
沈靳之轻笑:“但将错就错的是我,你不感觉我心机深沉吗?”
程沐则垂下眼睫,盖住晦暗不清的心绪。
“说到底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有忘,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试探。”
沈靳之按揉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
他半调笑地缓和着:“你的语气听起来好像很委屈。”
程沐则伸出手,拉住了沈靳之的另一只手:“不委屈的,委屈的一直是你。”
“没有。”沈靳之定定地重复了一遍,“在你这儿,从来都没有。”
沈靳之的指尖移换穴位,结束了这个话题:“好了,快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程沐则本只有一点困意,沈靳之的话钻进耳畔,不知哪里来的困乏瞬间涌入脑海。
疲惫缓冲着头痛的感觉,连同沈靳之的按摩一起松散着他的眼皮。
“晚安。”
程沐则轻合双眼,抓在沈靳之手上的力气都松懈了许多。
他的呼吸渐缓。
沈靳之收了些力道,依旧继续疏通穴位的动作。
程沐则越睡越沉,沈靳之抽回手,把程沐则的手掖进被筒。
他滑掉手机上又出现的几条生日祝福,关掉仅剩的灯光,看着黑暗里程沐则的轮廓。
安静间,床榻上传来几声低语。
沈靳之听不清,便靠近了些。
“我不是……我不是的……”
沈靳之皱起眉头,搭在床角的手无意识地蜷缩。
程沐则的声音越来越急促:“说了我不是!”
察觉到不对,沈靳之隔着被子搭在了程沐则手上:“阿夏。”
“放开我!”
那声音冷厉,与噩梦里程沐则决绝离开前的声息如出一辙。
沈靳之猝然松手,指尖在距离程沐则半公分的位置上孤寂地悬空,不敢向下触碰。
很快,沈靳之意识到那只是错觉。
噩梦从未发生过,而程沐则的话,也不是在和他说。
“我没有生病,是心情差,我不想再重复了。”
沈靳之重新伸出手摇晃程沐则:“阿夏,醒醒。”
他叫了好几遍,可程沐则却像是深陷泥潭,任外围的人如何拼尽全力,也无法拖人上岸。
沈靳之脱下鞋,小心地挤上床,从身后抱住了程沐则。
“阿夏。”
沈靳之从身后箍住他的腰,防止他因挣扎滚到地上。
他轻轻地抚摸着程沐则的手臂,在拥抱中安抚着他:“是我,没事了,都没事了,我在的。”
在沈靳之的怀里,程沐则的情绪渐渐平息。
长时间沉浸在深度噩梦里,程沐则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我想回去,他还在等我,我……”
沈靳之抚动的手停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呼吸着,想知道程沐则接下来的话,却又矛盾地害怕程沐则想起更多。
怀里的人沉入一段没有噩梦的睡眠,终于安静下来。
浓重的夜色里,沈靳之心乱如麻。
那些不知真假的梦话在他脑中虚妄的漂浮,他却根本不敢思索它们之间的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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