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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哥哥晚安

      我不能去哥哥那里住吗?
    阳台上的顶灯射下一束浅橘色的光,打在沉之越未干的黑发之上。
    眼瞳的澄黑似被潮湿的发丝晕染了,仿佛要从眼底漫出什么来。
    他安静地看着她,“去酒店会更方便一些。”
    “那我宁愿呆在这里。”
    程思予偏过头去,看向窗外,倔强地咬住唇角。
    “在酒店睡不好,我不去酒店。”
    校园里的路灯基本关了大半,触目所及的只有一个漆黑的球场。
    沉之越静静地看了她许久,低低地叹息了一声,顺着她的目光也去望那个球场。
    当年的他时常在篮球场上打球,而那个时候的程思予还在林溪。
    他对她曾经一无所知,直到程思予十五岁那年,她考进林溪一中,他才有了接近她的机会。
    只是,再怎样也不比现在,她说要和他生活在在同一屋檐下。
    近在咫尺的她,对他来说像是个禁忌的果实,甜美芬芳,又绝不能采摘。
    他明明已一再克制,为什么还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他的长睫微微颤动了一下,“你真的要去……我那住吗?”
    “我不可以去吗?”
    “可以。”
    他又叹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树叶从枝头坠落。
    程思予轻扬唇角,“那我现在收拾东西?”
    “嗯。”
    沉之越的房子定期会有人来打扫,客房也收拾得很干净。
    所有用品一应俱全,程思予只需要从衣柜里拿出四件套,套好来铺上去。
    关灯以后,她在那张床上辗转难眠。
    她想着沉若白是不是也曾经睡在过这张床上?这个客房是不是为了沉若白准备的?
    她冷冷地笑了笑,又想到晚上在视频里看见的沉之越,嘴角的弧轻轻落下。
    那一颗透亮的水滴,最后流到了哪里?
    忽然,有一种想要化身成那颗水滴的冲动,想要在他赤裸的身躯之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命运,终将会给她那样的机会,去打开那一扇禁忌的大门吗?
    她把食指放在齿间轻轻地啃咬,直到咬出艳红的齿痕。
    她突然又停住了,在黑暗里把手伸向前去,展开五指来。
    幽暗的黑寂里,她凝视着自己曲起的左手食指,纤细洁白。
    就是这根食指,在那一天傍晚,轻轻地勾住了沉之越的小指。
    最后,又被他一直紧握在手心,一起走过那个开满绣球花的街心公园。
    从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或许可以得到她想要的。
    程思予起身,走出客房,她站在沉之越的房前许久,终于转动了门把手。
    他没有上锁。
    这让她的心落下又扬起,有一种隐秘的快意。
    程思予踮着脚尖,踩在微凉的实木地板之上。
    深蓝色的窗帘被夜风吹动鼓起,漏进一缕晃动的银白色光芒。
    她披散着柔亮的长发,穿着一条白色的睡裙,仿佛要融入那缕朦胧的银光之中。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似是已经沉入了梦乡。
    她缓缓地走到床前,弯下腰来打量他,温热的呼吸吹拂在他的面孔之上。
    睡梦中的男人双眼紧闭,呼吸绵长均匀。
    黑发早就干透,柔顺贴在额前,面孔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初夏的深夜还有微微的凉意,他的身躯完全被薄被所覆盖。
    程思予半跪在他的床前,手肘支住床沿,轻轻地托住腮。
    她勾起唇来,笑容清浅又透着漫不经心。
    她想,如果他在这个时候醒来,会不会很惊讶?
    只可惜,她没有那样的机会去体验那一刻。
    她伸出手指来,在迷蒙的光线中,慢慢地靠近他的面孔。
    在即将要触摸到他眉心的时候,她的手指却突然停顿了下来。
    纤长的指尖停在空中,和他的肌肤只有一个指节那样短的距离。
    停顿了一瞬,隔空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地滑了下来。
    指尖一路轻轻地描摹,是他微抿的唇线,流畅的下颌,突起的喉结,最后停在凹陷的锁骨前方。
    她的手指始终没有触碰到他,却沿着他的轮廓描摹下来,是那滴水珠没有走过的路径。
    她在无声的暗夜里,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睡颜。
    “哥哥,晚安。”
    程思予轻手轻脚地离开了沉之越的房间,小心地关上了房门。
    外面的风似乎变小了些,窗帘慢慢地垂落下来,最后完全静止在窗前,遮住了外面的光线。
    整间屋子又变得昏暗起来,一室沉寂。
    忽然,沉之越睁开了眼来,面色沉静,眼瞳却如夜般幽深。
    在一片的黑暗之中,他仿佛又听见了程思予的声音。
    哥哥,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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