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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闭症。医生一脸遗憾地说出这几个词。你不懂它代表什么。你只知道你不喜欢它。因为它让你宽阔肩膀、有着浑厚笑声的雌父绞紧眉头,让你甚少表露情绪、理智完美的雄父满脸愧疚, 让仆从议论声里又加上了廉价虚伪的同情。
    你讨厌说话。你最好的功课是C。你跑两步就喘气。糟糕和好吃的食物在你看来区别不大。其他虫开心和哭泣是一件让你费解的事。
    你的雄父很忙。他对你微笑。他小心翼翼地给你拥抱。你觉得无所适从。
    你的雌父像朋友又像兄长。你喜欢他。但大家都喜欢他。你没什么特别。
    你的弟弟很吵很烦。你讨厌他们。因为他们总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些莫名其妙的事。
    没关系。你有伊登。
    ***
    伊登·洛奥斯特。
    在帝国语里,伊登这个名字代表喜悦和幸福。
    不会再有虫比他更适合这个名字了。
    他有金色的头发,又细又软, 总是香香的。他有绿色的眼睛,晶莹剔透,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宝石。他的嘴唇粉粉嫩嫩。当他笑起来时,所有绽放的花朵都比不过。
    在你看来, 比起你伊登更适合当尊贵的皇子殿下。他的弟弟喜欢他。他的雌父雄父很恩爱。他是个合格的兄长。在星网上,和伊登名字关联最多的标签是#帝国之星#。
    他一岁时就能将洛奥斯特家谱倒背如流。两岁时身边围满了同龄玩伴。五岁时成功使用精神力缓解了意外生产克雷夫元帅的痛苦。
    前途不可限量。所有的媒体都这样说。他的照片在星网上疯传。网虫们为这只雄虫幼崽疯狂。期待着史无前例的全S家庭的诞生。
    他喜欢读书。门门功课都是A+。他和雌虫一起练体术。他喜欢很多东西, 讨厌很多东西, 能滔滔不绝地说出里面的区别。他为其他虫的开心而开心, 为他们的悲伤而落泪。
    每一次你想从这个世界中消失时,他都会出现在你面前。
    赛斯。找到你了。
    陈旧古老的木门被推开。尘土呛进你的肺部。你呆呆抬头。
    黑暗被阳光驱散。一只手握住你的手。他在你面前微笑。
    为什么?你不解地问。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最好的朋友。
    ***
    你在布鲁斯凯度过了小学的最后一个暑假。
    你从没有过那样开心的时光。你每天都和伊登一起玩。你们吃一样的食物。看一本书。听一首歌。睡一张床。
    不管做什么, 他都陪着你。你希望这样的日子永不结束。
    可是很快就要开学。你注定要和他分开。几个月才能见一次。你很难过。
    你将自己的心情告诉了他。
    暑假结束时, 返回瑞德哈特的航行舰上, 伊登出现在你身边。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穆罗尼亚读书了。他拉住你的手, 若无其事说着最好听的话。
    你将他抱得很紧很紧。这是你少有的主动。
    你更姓改名,在穆罗尼亚开始了你的中学生涯。
    很快,学校成了你最想逃离的地方。
    穆罗尼亚是精英贵族学校。每个学生都有不凡的家室和堪比野兽的敏锐嗅觉。开学没几天,每个班的金字塔便自下而上地稳固建立起来。
    你是最底层的贱民。是可以捉弄、发泄情绪的对象。你的东西莫名其妙的丢失。走到哪里都有捉弄和嘲讽。这不奇怪。你结巴、笨拙、反应迟钝、功课差劲、又胖又丑, 不管在哪里,都是格格不入的碍眼者。
    伊登陪你在垃圾堆里翻找书包。将自己的文具分给你。有虫使唤你让你跑腿,伊登拽走你。有虫谩骂取笑你,他挥拳揍上去。
    他为你引来额外的关注。雌虫们嫉妒你。欺负变本加厉。辱骂多了新的素材。
    撒泡尿看看你自己。扪心问问,你配吗?
    你知道谁配。卢锡安·曼奇。
    明明你和伊登才是最好的朋友。但大家永远只会答另一个名字。在他们的故事里,你是厚脸皮的跟屁虫。是他们光辉形象的污点。
    你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虫。
    一年又一年。你对这句话体会得越来越深。你们渐渐长大。围在伊登身边雌虫越来越多。
    每一次,当伊登从虫群中朝你毫不犹豫地跑过来时,你都能察觉到那些羡艳嫉妒憎恨的目光。你沉溺于他的拥抱,为熟悉的气息心安。同时却惶恐不安。
    他会一直是你的好朋友吗?
    你开始学摄影。你在伊登不知道时拍了很多他的照片。你甚至加入了伊登的粉丝后援会。
    他们在群组里交换资讯、分享照片、讨论伊登相关的许多事。每只虫都在说伊登有多好有多好。每只虫都在说自己有多喜欢。
    你想告诉所有虫伊登是你的。你想让他们都住嘴。但最终,你只是看着终端上的消息滚动不休。
    因为你没资格。
    你是皇子。但你只是雌虫。你继承不了帝位。你的三流成绩单只够你混个毕业证。
    参政辅佐雄父?从军帮雌父分担?
    你没有那个能力。你只会顶着几个没有实权的头衔,不愁吃喝、浑浑噩噩地过完这一生。
    ***
    十六岁。你以大皇子的身份进入帝都社交圈。
    第一次,你认错了某个议员,整整一晚上,你用他死对头的名字称呼他。第二次,你吐在了餐桌上,毁了一场刚刚开始的晚宴。第三次,你磕磕巴巴地做开场致辞,念错了行数,并且直到结尾才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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