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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苍茫的雪山面前,这一支浩荡的队伍就像不自量力的蚁群,妄图用渺小的力量征服自然。他们追随着前一个人的行迹,交替着攀住前一个人的后腰来节省力量,没走多久,退出的呼声又响起了。
有人高喊着:“伙计们,我退出!去他妈的钱,老子只想要活着!”喊完这段话,他如释重负,转身往后走。
显然,不明白冬季覆有一层薄冰的地表有多厉害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下山比上山困难太多了。没走几步,他发出一声惨叫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中,紧接着是躯干与树干相撞的咔擦声、呻吟声和断断续续的呼救。
他没救了。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冻成冰棍。队伍里的人隐约有了这样不敢言明的共识。
“杜昂,他还没死,我们要不要……”队伍里似乎有认识他的人,小声提议道。
杜昂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冷声道:“你当然可以下去把他背上来,再把他背过这座山。”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前途未卜,每一个人都自身难保。众人噤声,在同伴的呼救中继续上行。
杜昂门头前进了一会儿,猛然看见寂静洁白的天地间出现了一点飘动的红,仿佛在绝望里带来蓬勃的生气。
心头发热,他不由加快脚步:今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饶是杜昂这样久经风雪的人看到方向与希望也忍不住欢呼,灌进了几口风雪:“跟我走,我敢保证大家很快就能有地方落脚,而且还有肉吃!”
“是什么肉呢?”一个有些稚气的声音在他身后发问。
杜昂隐约觉得这个声音陌生,似乎从一个幽远的地方传来,从前是没有听过的。但他已经快冻僵的脑子自己说服了自己:这样恶劣的气候里,嗓音的变化是很正常的。
“蛇肉,我敢保证是你们没尝过的味道。”他的舌头因为过多言语而僵硬,嘴唇也丧失了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些不安,于是加快了脚步。
“哦?有毒吗?”那个声音说话则是慢吞吞的,似乎一点也不着急。
“反正我还活得好好的,吃不死。“杜昂内心诡异之感更甚,但对那杆红色旗帜的渴望让他无暇回头。
路途似乎比任何一趟都要短。杜昂很快就推开了神庙的门,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蛇人的房舍。
“太棒了伙计们,就是这儿……“他回过身,竟然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
全都落队了吗?这批人选得真是不行,负责运货的是死了还是迷路了?
“该死,一群没发财命倒霉蛋!“杜昂感到头痛,啐了一口,皱起眉毛,纠结着要不要回去寻找。
要不先升火休息在做打算?他这样想着,推开了蛇人房间的门,很快被屋内的景象惊呆了。
铺天盖地的金块和珠宝在身后雪光的照耀下呈现出诱人的色泽。
接连不断的金块砌成了屋内的墙壁,而璀璨缤纷的宝石就像是小孩随意丢弃的玩具一般堆在了屋子的各个角落,珍珠玛瑙长链层层叠叠悬挂在窗帘上。
“想带走这些吗?”四周分明没有人,却有声音响起,稚嫩的,分不出男女的。
杜昂心惊肉跳了片刻,但回忆起自己从前和怪物打交道的经历,很快接受了这个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怪物内部有一套与人类不同的价值体系,而且不是每一个怪物都有恶意。他嗓音半兴奋半害怕地打颤道:“你想怎么样?”
“想要这些宝物,就拿你的刀来换吧。”那个声音的主人似乎很愉悦,“把你的刀挂到厨间的空架子上,然后我会给你想要的。”
这是个奇怪要求。杜昂贪婪的眼神在房屋内游走,像怕对方反悔似的,快步走进厨间依言把刀挂到那个位置。
骨刀的长度和挂钩的位置很配,就像原本就应该挂在那里一样。刹那间,他记起了什么,浑身肌肉僵硬了一刻——而就在那刻,那把陪伴他多年的刀在他眼前消失了。
“能看到吗?你右手边有只布袋,去装你想要的东西吧。”那个声音响起的时机恰到好处,带着浓郁的蛊惑,让人想起火炉边上柔软的床垫和刚出炉蛋糕那样蓬松的馨香,“不过你的时间是有限的。”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被一支蜡烛照得透亮,显然蜡烛燃烧的时间就是期限。
看见右手边果然出现了一只半人大的袋子,杜昂毫不犹豫地冲上去,伸手抓起冲到他每年都会光顾的客厅里一捧一捧地往袋里塞进各色宝石,脑子里飞快地衡量着宝石划算还是金子可靠。
没有同伴也很好不是吗?眼前的这些都归他一个人了。像他这样勇敢又有本事的人天生会受到上天的眷顾。
他手忙搅乱,甚至把窗帘上的珍珠串拆下来当作项链挂在脖子上。瓶瓶罐罐或许也是值钱的,但他不识货,又嫌弃那些内部空荡,有棱有角占地方。
就在他往那个几乎要被撑破的袋子里塞进最后一块绿宝石的时候。蜡烛熄灭了,那个声音不耐地响起了:“时间到了,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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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再次回过神来,他发觉自己依旧站在没过小腿的雪地里,肩上斜绑着那个布口袋。环顾四周,周围是一片熟悉又陌生的茫然白雪。结合光线与周遭树木的特征,他猜测自己身处山腰。
比起不乐观的处境,他低头看到了挂在胸前的、大串又饱满的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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