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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瓶里的风信子枯萎了好一段时间,花瓣焦黄卷边,已经找不出一点白了。
    海德拉也把不佳的心情写在那张善于伪装的漂亮面庞上。
    死亡不是他害怕的,让他不爽的是等待,是引颈受戮。
    他幼稚得史无前例,先是咬了一会儿手指然后用微湿的手指尝试着摊平花瓣皱褶。不出意料地失败数次后,他提议道:“我们出去玩吧。”
    有哪里可玩呢?
    尽管这样想着,路西法还是露出期待的神情:“去哪里?”
    “去西大陆,最后再看看那里的风景。”海德拉转过身来,在逆光里伸了个懒腰,“一直躲着像什么话?”
    对那里的情况,路西法再清楚不过了。因此一听到“西大陆”三个字,他眼里就晦暗一片。
    “你知道的,我也没有办法。”路西法垂下头,认错般喃喃,“我已经不太能控制自己了——说不准再过几天,我也会因为本能而从战争里感受到快乐了……”
    “我不是要劝你。”海德拉莫名其妙地望着他,“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突然燃起同情心要拯救世界的傻瓜角色吗?我巴不得全世界都和我们一起遭殃。”
    “你看,花枯萎了。”他松开手,曾经纯白的花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小撮焦黄,“我们得去找新的来插上,不然屋子里死气沉沉的。”
    路西法不解也不愿去那里:“那里有很多动物都已经被魔化了,会很危险的。”
    “危险?”海德拉被明晃晃的借口逗笑了,“你可是父魔的孩子,除了你身边我想不到更安全的去处。”
    “但西方大陆上已经没有风信子了,连普通的植物都没有。恶龙把农田烧成焦土,除非被魔化,否则没有植物能生活在那里。”路西法手指轻点,水晶里投影出西大陆惨淡的光景。
    “和你打个赌怎么样?”海德拉自作主张地披上了用于外出的风衣,也将路西法那几乎落灰的斗篷递到了他手上。
    “我知道有个地方还开着风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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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西的路上,不少逃难的人群背着灰扑扑的行囊拖家带口,为抵达一个并不安全的目的地咬紧牙关,一支与魔龙苦战的军队很快葬身火海,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擦肩而过。
    碰到的次数多了,海德拉从那些人的毫无反应中觉出异常:“他们是不是看不见我们?”
    “我想省点麻烦。”路西法解释。
    “人类都很现实,尤其是面对灾难。要是他们能看见,我们早就被扒光了。”海德拉拍拍他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风衣和鼓囊的口袋,试探地打量路西法的神情,“这样说会不会减少一些你的负罪感?”
    路西法很能分清谁是始作俑者,并没有被安慰到,但还是说了“谢谢”。
    两人走了很远,四周由荒无人烟的黄沙变为魔气缭绕的森林,甚至翻过了两座不算低的山丘。
    就在路西法几乎确定风信子的事只是海德拉一时兴起编的瞎话时,成片的白就像北国深冬的雪丘那般连绵成簇地涌入视野中。
    “竟然是真的……”他瞪大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力,怕自己一个喷嚏就把这片地给糟蹋了。
    “你一直以为我唬你呢?”海德拉看到他错愕表情,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走进仔细探究,路西法发现那片土地也是焦黑干枯的,和之前一路行来的别无二致。
    而这些花却干净又密实地挤在一块,不带半点魔气也长得很好。
    环顾四周,各色花团连结成片,风信子只是其中一部分。其余他叫不出名字的花色也开得艳丽,大红大紫的模样与战火遍地的现世格格不入。
    路西法很快就发现了关键所在。
    这些花都围绕着一座神殿生长,也许是受到了神的庇佑才躲过了祸端。
    意识到自己身处神殿附近,路西法警觉起来。
    大战在即,每位神明都选择了自己的立场,旁观派大多躲起来静养,不知道这座神殿里供奉的是怎样一位神,
    “你可以自己走近看看。”海德拉读懂了他眼神里的困惑,抬脚在花丛里踩出了一条路,“别担心,这里的花生命力非常强,大概不会死吧。”
    路西法快步跟上他,隐约听见神庙门口挂着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走得越近越能感受到这座神庙的朴。它周身由泥土糊成,而屋顶竟像农人的窝棚一样拿稻草捆遮风雨。
    能够想象它鼎盛之际也算不上华丽,而现在则是蛛网遍布,极致落魄。
    “这里曾经供奉过真的神明。”海德拉拧着眉毛盯着生锈的门锁,不情愿拉开了,“那是一个很无聊但很有趣的家伙。”
    “他刚到这里的时候,附近还有不少以种植作物过活的村庄。仅仅十天,他就成了村子里最尊敬的神明,收到的祭品里还有少见的荤腥。”海德拉拖长了语调吊胃口,“因为他的神力是庇佑植株的生长与开花。”
    “有他在的时候,植物会不要命地疯长,虽然人们花在除草上的时间变多了,但几乎不用施肥,每家每户的麦子都长得比前些年快很多,粗壮,生命力强悍,开花时尤其壮观——大家都想着今年收成肯定不用担心。”
    路西法好像已经从他的铺垫中料到了结果。
    “结果他的能力只管开花,不管结果,整片整片的麦子花,却因为没勤加照看结出的果实少得可怜。从此以后,他的神庙就没人供奉了,听说那年冬天收成最少的人家带着农具把他的神殿都砸了——也就是说作为神他也就风光了六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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