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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我不过是把人送过来而已,我不过是想圆了他的遗憾,想让他们一家团聚而已,我是好心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不,错了!错了!大错特错!他有的!他全都有的!他就是这样一个沾沾自喜,自鸣得意的混蛋蠢货!是他!是他害死了平安!是他害死了平安他爹!是他害了他们一家!他就是个杀人凶手!
终于,叶疏林在满目的废墟中悄无声息的坠落了。
后面的事,叶疏林根本就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做完的,好像是元满把他们带到了平安家人的坟前,他们祭拜了他们,洛潇潇将苏凛的事情告诉了平安,告诉他,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让他能在九泉之下安息。
叶疏林像是行尸走肉一样,一直跪在平安一家的坟前,把自己包袱里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烧给平安,元满他们这才看清楚,叶疏林带来的全是他这次带出来最值钱的东西,烧不掉的金冠玉器就用双手挖坑埋进去给他们,指尖冒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平静而崩溃。
李博衍他们想去帮忙,被元满拦住了,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叶疏林做完了这一切。
等祭拜完了之后,叫他回去,他也就乖乖跟着走了,只是叶疏林的状态实在是令人忧心,洛潇潇他们很不放心他,大家就一直陪着他,一直到了晚上,李博衍说自己可以看着他,其他人才去休息,等其他人走后,李博衍故意露了破绽给叶疏林,叶疏林果然出了客栈。
李博衍悄悄跟上去,只见李博衍架了马车,找了家买香烛纸钱的铺子,敲了人家的门,生生把人吵醒,用身上最后一块玉佩,换了一马车的祭品,赶在宵禁之前出了金州。
李博衍本来以为他是要去留余村,没想到叶疏林驾着马车去了山洞,李博衍跟着进去,山洞里面已经被清空了,只剩下没有清理的血迹,不过幸好烛台还留着,叶疏林条件有限只能点亮低一些的烛台,李博衍这时候走了出来,叶疏林看到他并不惊讶,直接把手上的火折子递给他。
李博衍接过来用轻功飞檐走壁,点燃了高处的烛台,整个山洞顿时亮堂起来,叶疏林把准备好的祭品拿出来,一样一样的放好,这些祭品加上山洞里的血迹,说不出的诡异,李博衍都看得皱了眉,叶疏林好像没有察觉,点了大把的香把山洞里四处插满,拿了纸钱就开始绕着山洞撒了起来。
叶疏林特意换了一身白衣,绑了白巾,大概是叶公子没有麻衣,这一身衣服作为丧服,太过飘逸了一些,李博衍看着掩在纸钱里叶疏林,一派烟雾缭绕,觉得他不像是来吊唁的,像是来超度。
九天之上的神佛来了凡间,度化这些无辜枉死的冤魂早登极乐。
李博衍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红衣,觉得实在是不合时宜,干脆脱了外衫,只着里面的白色中衣,拿了纸钱和叶疏林一起撒了起来,两个人在烛火下,平白镀了一层暖光,生出了一丝庄重与悲悯。
没过一会儿,纸钱撒完了,李博衍等着看叶疏林下一步要做什么,只见他拿出香油,李博衍以为他要点油灯,可是看到他把香油倒在地上,吹了火折子就要往地上扔,才发现不对劲,眼疾手快的接住火折子吹灭,才厉声质问叶疏林:“你疯啦?”
叶疏林愣了一下,才突然捂着脸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蹲在了地上,李博衍走过去,也跟着蹲下,伸手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他说:“咱们想祭拜是好事,可是也不是这么个祭拜法不是?”
“你懂什么!”叶疏林挥开李博衍的手,声嘶力竭的喊说:“我应该被火烧死的!该死的应该是我!应该是我才对!”
终于,崩了一天的叶疏林,那根弦还是断了,无数的愧疚,自责,鄙夷,讥讽,难过如同看不见的潮水一般向他涌来,他任由自己被它们吞没,毫无挣扎,任由他们肆意生长,将原本的他啃噬殆尽。
他如同婴儿般无措,泪水肆意流淌,在这个曾经充满罪恶的地方哭得绝望而无力,哭声响遍整个山洞又回到叶疏林的耳朵里,每一个声音都在嘲笑着他曾经的无知懦弱。
李博衍也不安慰他,自己也不着急,扯了自己的外衫过来垫着,就坐在他旁边看着他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疏林不是哭累了,而是终于哭不出来了,李博衍撕了自己的外衫给他擦眼泪。
叶疏林发泄够了,才想起旁边还有这个人,叶疏林哭得脑袋眼睛一起疼,张着嘴缓着气,时不时抽抽两下,一言难尽的看着李博衍,这时候理智回炉叶疏林才发现这个人有多碍眼,他不知道回避吗?他不知道自己在这儿有多不合时宜吗?
李博衍完全不,见叶疏林不接,一点都不尴尬的把手收回来,问他说:“你哭好啦?”
“…………”叶疏林可以说是很想打死他了。
李博衍晃着手中的布料说:“我小时候不听话,仗着自己功夫好,不听安排,老妖怪让我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害死了三个同伴,被老妖怪扒光了衣服扔在大雪地跪了一夜,差点冻死,那时候我想,要是这样冻死我就好了,那样我就能赎罪了。”
“可惜天不从人愿,我被老妖怪灌着药救了回来,我醒了之后,都还不能下床,老妖怪就跟我说了一句话‘死还不容易?给我活着,赎罪。’后来我就听话了,做任务再没出过错,还救了不少人,我救人的时候,就总在想,真好,幸亏当初没死,要是我死了,现在我救的这个人也不会活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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