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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目到底比他年长几岁,涉及的面也广些,可三言两语还是无法跟思衿解释其中的复杂状况。
正犹豫间,议事处的门打开,迈出一条腿。
“你们,”蒙面的巫马真低垂的眼眸一抬,从门侧看着思衿,“在讨论我?”
凌目立马噤若寒风蝉,不敢再抬头。
倒是思衿仍然镇定,只一句话都不说。
“夫人。”巫马真随他们去,胳膊主动伸向后方,让邵氏扶,“去挑一座喜欢的院子。”
“多谢城主。”邵氏的手掺住他的胳膊,朝他温婉一笑,“太和寺雅致,随便一哪座都是好的。我一人住,不消太奢华。”
“那就,”巫马真的眼睛若有若无瞥思衿,暗示的意味很明显,“西院?”
此言一出,身后的老和尚倒吸一口气。
西院是众僧集体居住的区域,岂能让女子入住?可若是僧人全都搬出来,则必将大动干戈,造成一时混乱。不可不可。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不大不小,却刚巧令巫马真听到:“奇了怪了。”
巫马真的目光不由地再次回到思衿脸上。
思衿神情自若,可双眼写满了不高兴:“我记得城主早就相中我的禅房,差心腹说要即刻入住,怎么一转眼便改了主意了?”
“唔……”巫马真沉吟良久,道,“有这回事?”
“思衿,莫要乱说话。”主持从巫马真身后探出脑袋,严肃地说。
“是。”思衿低头,不再言语了。
这时凌凇走来,站在思衿身边,朝巫马真道:“太和寺东面有座凝心堂,植着许多睡莲,环境清幽,一到夜晚花香迎面,较为适合尊夫人修身养性。”
“听着不错。”邵氏看向巫马真。
巫马真皮笑肉不笑:“夫人喜欢就好。”
他睨见小和尚紧紧贴着大和尚,两只手拽得死死的。神情闪过一丝不悦。
“敢问首座的住处在哪儿?”他忽然问。
凌凇俯首,答:“贫僧住西院前面的止水堂。”
“与西院的距离几何?”
“从止水堂到西院,若走游廊,大抵需要半盏茶的时间。日后城主有事找贫僧,可随叫随到。”
岂料巫马真笑着道:“日后没事找你。”
“止水堂离西院太近了,你要不另寻个地方住吧,不消太远,离西院半柱香的时辰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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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分了!”
听完思衿的话,思湛咬着素包子,一脸难以置信,“城主竟然一句话就将首座打发到寺外居住了?”
才替师兄收拾好东西的思衿已经一句话都不想说了。他已经打好主意,待巫马真住进他的屋,他就去寺外陪师兄一起住。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你禅房的东西收拾好没有?”思湛吃完包子,又拿起一只白面馒头,撕下一半往嘴里塞。
“统共也就一张床榻一个桌案两本书而已,有什么好收拾的?”思衿道,“难不成他还能嫌我的床榻简陋,将它扔出去?”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传来杵济的声音:“小师父,城主说他睡不惯这么硬的床板,让我给移出来了,您瞧着这块板应该放哪儿?”
“哈哈。”思湛情不自禁笑了,瞥见思衿的神色,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思衿咬着牙。
思湛瞧着,悄悄地说:“首座将你的落星放在武库了。说要找个时间给你,他太忙了,不能再替你保管了。”
“当真?”思衿立马瞪大眼睛。
落星是思衿入寺那年某位高僧替他亲手制成的武棍,思衿一直很心爱。只是寺里规矩严,不能随意动武,这才由稳重的师兄保管。思衿平时习武练拳,都只能用轻便的木棍。
这下他终于可以自己保管落星了。
思衿兴奋地道:“我这就去取落星!”
“哎你等等,”思湛拉住他,“你的床总不能一直扔院子里吧?”
“你说的对,待我取到落星之后,就将它搬来你这里,咱们挤一挤。”思衿道。
咬着馒头的思湛下意识就道:“好啊……哎等等——”
望着思衿欢快离去的背影,思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禅房貌似放不下两张床榻。
思衿出了门,径直奔着武库去。
西院到武库需经过静心亭。思衿路过的时候,竟然见城主夫人邵氏撑在扶手上,独自一人在池边喂鱼。
听闻动静,邵氏回眸,隔空与思衿四目相对。
“小师父哪儿去?”邵氏亲切地问。
思衿抿着嘴,一时忘了打招呼。
他心想:这是巫马真的夫人。而巫马真就是孔雀。四舍五入,眼前这位就是孔雀夫人了。孔雀这厮满肚子谎话,竟然还骗他说夫人早逝。有这么诅咒自己妻子的嘛?
“贫僧见过孔夫人。”思衿行礼。说到“孔”字的时候,他还迟疑了一下。
果不其然邵氏捂嘴笑了,招呼他过去:“我不姓孔,叫我邵氏便可。”
“贫僧见过邵夫人。”思衿纠正。
邵氏将瓷碗里的两块玉螺糕送到他掌心里,道:“想必是小师父喜欢的。那日佛宴,我见城主恨不得将整个府上的点心都送到小师父那一桌去。”
思衿耳朵有些红。
他不由地问道:“夫人何故独自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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