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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他身后的官差甲乙丙丁虽然见惯了自家总捕时不时抽风,可还是觉得这么一个身材壮硕的汉子追在人家年轻公子身后不停喊祖宗的一幕极其伤眼睛,全都看花的看花,看树的看树,看天看地看自己,就是不想看前面。
不过丹弈风虽然祖宗祖宗地喊了一路,玄霄却再没多言一句,反倒是又变回了先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甚至连个眼神都欠奉,看得丹总捕把后槽牙磨得咯吱咯吱,一边急得脑门儿冒汗,一边只觉得这人真是欠揍极了!
他本来打算借这人不会武功的事在霹雳堂外墙“报仇雪恨”,故意为难一下这人,谁知这人一到那儿,根本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让他的一个下属代劳了。
过去了???
再次失算的丹总捕转头就拎小鸡一样拧着官差甲的耳朵,骂道:“小崽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
“老大……”那官差惨兮兮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你不想让他过去啊。”
丹弈风伸手拍了拍他的脸:“我管你知不知道,扣你一个月俸禄。”
“啊?”
“不是……这……老大!”
“城门失火也不能殃及池鱼啊!”
“你他娘的,跟谁学的这些穷酸话,好的不学尽学坏的,皮痒了是吧!看我打不死你!”
听着身后响起杀猪般的惨叫,玄霄微微侧目,忽然觉得心情不错。
周围的景色渐渐荒芜,一只飞来的鸟想要落在路边一丛枯萎的草茎上,却显然没料到这看似粗壮实则中空的植物根本无法承受它的重量,竟重重地垂了下去,吓得那鸟儿又呼啦一声飞上了天。
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带的路,自丹弈风一行人翻入霹雳堂后,居然连个活人都没遇到,他们这么多人就像闯入了无人之境一般。
走着走着,丹总捕略略敛了敛嬉笑之色,眼中闪过一抹探究。
这偌大的霹雳堂,虽然谈不上戒备森严,但要是连个巡查的守卫都没有,也是绝不可能的,所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人选择了能够避开所有人的路线,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疑问在肚子里骨碌碌滚了一圈,丹弈风正准备拐弯抹角地问问看,却听这人说道:“到了。”
“到了?”
丹弈风一顿,看了看前面破败不堪的门,只得收起心思,先办正事。他朝跟在他身后的官差们打了个手势,接着便小心翼翼推门进了荒院。
进来后,玄霄先是仔细巡视了一遍,在确认院子里还是他和李惜花先前来时的模样,并没有什么变化后,他才定下心来,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那只只有手掌一半大小的铜盒。
丹弈风站在一边儿,正思忖着要把令牌扔哪里的时候,眼尖地看见了这人的动作,眉头一挑:“这是什么?”说着,朝这人走去。
玄霄闻言,十分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打开盒子,露出里面装着的赤红色粉末,一股异香瞬间弥漫开来。
“这是……”
丹弈风煽动鼻翼闻了闻这股有些熟悉的味道,摸着满是胡茬的下巴,一时间愣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这东西。
就在他思索之间,那旁玄霄已经走到屋内柜子边的角落旁,手掌一翻,手中的铜盒便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而那些赤红色的粉末也都洒了一地,香味顿时更浓了。
“这个味道就像……”丹弈风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指着玄霄惊讶道:“胡芥!这不是苍狼才有的胡芥吗?”
胡芥这东西闻着香,但尝起来味道极怪,然而就像蜀地人偏爱辣椒,荆湖一带爱吃臭干子一样,苍狼的人都极喜欢这东西,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在胡芥成熟的季节,将其晒干磨粉,用来冲水泡茶。想他当初还是因为和苍狼打交道打得多了,才偶尔一两次见过这东西,这人怎么会有胡芥?
而接下来,他又发现玄霄蹲下身,把那些故意打翻在地的粉末胡乱抓了几下,又收进铜盒里,这下看得丹弈风就更加狐疑了。
“你在干嘛?”
玄霄满意地看了一眼地上缭乱匆忙的抓痕和零星散落着的胡芥粉末,拿出一块白绢帕擦了擦手,将铜盒重新收了起来。
“令牌太过扎眼,容易让人起疑。”他淡淡说道。
瞧瞧人家,又看看自己,丹弈风故意伸手学着这人也掸了掸胳膊上刚蹭的一块灰,不赞同道:“这东西稀少,聂斌这厮说不定见都没见过呢。”
玄霄不想把已经擦脏了的帕子再收回衣服的暗袋,但是丢在这里也显然不合适,正在考虑要不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听丹弈风如此一说,便随口回了句:“他认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丹弈风一顿,别有深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当初帮着苍狼去千重阁下单子杀玉无瑕和皇帝的都是聂斌的人,玄霄又怎么可能对此人毫无了解,但他却说:“猜的。”
丹弈风:“……”
他忽然感觉自己一本正经想要寻求答案,却被人耍了,于是故意说道:“那不行,这样太冒险了,万一他不认识,那岂不是要出大岔子了?”
察觉到对方似乎起了疑,玄霄也不遮掩,反而微微眯了双目,冷冷地看向这人,眸中饱含血腥的杀意即使只是一闪而逝,却令丹弈风惊得浑身一寒。
那一刹那,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虽说还是同一张脸,可那气质和眼神竟都变得全然不同了,仿佛现在站在他跟前的这人根本不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公子,反倒像极了江湖上那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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