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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他两人的反应悉数收入眼底,玄霄只作不知,转身负手而立。
“旁的事情本座可以不管,但有一点……”话音一顿,他眸色骤沉,冷声肃然道:“眼下苍狼与大夏正值交战,本座不希望在任务以外的情况下,见到任何一种战力的损失。”
他这话听起来好似严厉,七杀听罢,心思却立即活泛起来。
眼前这人身为夜丞局镇府的事情,在阁内已成人尽皆知的“秘密”,若为朝廷办事,这般考虑确也在情理之中。何况如今这人贵为天子倚重的权臣,断不会再自降身份,且千重阁内倾轧是常有的事,历代阁主从无一个能得善终,谁又会放着高枕软塌不睡,偏来抢这刀尖尖呢?
而这般说来,要是他趁此机会,能得这人青眼……
思及此处,七杀眼珠一转,佯装一副恭顺的样子,问道:“遴选新阁主乃是件大事,可需要属下传信予另两位护法?”
此时若是换作一般人听了他这话,大概会以为这人是想借此机会不让另两人知道此事,先削减两个竞争对手,然而玄霄却隐约嗅出这其中试探的意味。
只见他略微挑了挑眉,淡淡道:“七杀,本座记得你升任护法之前,一共执行过暗杀任务五百余件,期间鲜有失手,成绩斐然,但……千重阁内向来强者为尊,本座不会为任何人破例。”
说着,他又蹲下身来,换了副语气,低声闲聊一般同这人道:“至于本座这次为何如此安排,说了这么多,你心里也该有点数了才是,尤其是未来的一阁之主,若是连这点小事也摆不平,又何谈服众?”
七杀闻言,目光骤然闪了一下,却是没有动。
话讲到这个地步,他要是再不明白就未免说不过去了,而且现在想来,这人方才的那一番话分明就是在针对他与商陆之间的恩怨,什么不想损失战力,什么何谈服众,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叫他忍。
但是……
这人想要从千重阁主这个位置退下去的这件事,应该也是真的。
而就在他心下思绪纷杂之际,玄霄见这人一动不动,便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遂站起身来对两人冷冷道:“本座再重申一遍,大敌当前,禁止内斗!这是铁令,都记住了?”
闻言,商陆不动声色地抬起一点头来,恰好见到玄霄也朝他看了一眼,心下顿时会意。
“是。”他恭敬地应道。
七杀心里想着事,因此并未察觉到这两人之间隐晦的眼神交换,听商陆应了句是,便也跟着低声应了一句,说完就听面前这人又问:“东西都准备好了?”
商陆再次应道,并将一直挎在臂弯处的一个小包袱从斗篷下拿了出来,双手托举着递予这人。
玄霄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冷冷掷了句:“半个时辰之后,准备上路。”接着便朝李惜花走去,不懂同那人说了些什么,之后不多时,便见着二人双双往屋内走去,留下七杀与商陆还跪在原地,等人进了屋才敢起身。
就在屋门吱呀一声关上的刹那,忽来一阵寒风吹入院中,一片枯叶恰好飘飘然落在了七杀头上。而他仿若未觉,只远远地看着那道门,眼神中透出一丝危险,半晌过后,方才伸手摘下头上的枯叶,握在掌心捏得粉碎。
商陆看了这人一眼,径自起身,但大概是由于在地上跪了太久的缘故,站起来时只觉腿都麻了。他手撑着膝盖稍缓了片刻,一抬头就见七杀也正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于是便朝这人伸出一只手,作势要扶人起来。
而七杀见这人朝他伸出手来,先是微微一顿,继而看了看面前的这只手,又抬头看了看他,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像个疯子。
“合作愉快啊,陆美人。”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搭住这人的手,全然一副没有半点嫌隙的样子,好似之前的针锋相对都只是错觉。
商陆见状,也微微地顿了一下,手上用劲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合作愉快。”他说道。
七杀又笑,却是没再说什么。
与此同时,玄霄这旁刚一关上门,便被李惜花堵在了门口,只见这人故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道:“阿玄,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玄霄皱着眉,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盯了这人三秒,然后把人一把推开,淡淡说道:“你不是都看见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从商陆那里拿到的包袱往桌上一摊,从里面取出易容的工具来,正拿起其中一个瓶子时,就见这人牛皮糖似的又粘了上来。
“我怎么觉得还不止这些呢?”李惜花说得意味深长。
然而他身旁这人明明听见了,却假装没听见,仍自顾自忙着易容。
“阿玄……”
“阿玄?”
李惜花又唤了玄霄几声,见他仍是不答,便佯装可怜地说道:“阿玄,你之前说过不会再骗我,也不会瞒我的。”说得好似委屈极了。
玄霄听得一阵无语,但见这人既然都这么说了,便只好从实招来,于是把之前同凌月儿讲过的那些事情又跟这个人重讲了一遍,包括他是如何诱导七杀误会商陆的性别,以及后来为了牵制商陆,让凌月儿以七日情暗中设计七杀等等。
其实这事说来,根本就是他家阿玄为了将来能制住这两人而暗中设下的计谋,然而李惜花从未见过有人为了抓人把柄,反而给人乱牵红线的,于是被这一手惊了个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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