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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即使几人离开了瘟疫肆虐的山洞,处境却并未能有所好转,夜晚沙漠里的温度早已跌破了冰点,甚至往下低了数十倍,在这样的极寒之下,莫说是活物了,就连空气都被榨干了水分,在干燥的沙子表层结出一层薄霜。
玄霄先前从没来过大漠,这是头一回见了这么寒冷的夜晚,简直比冰窖还要可怕,一阵阵寒意刺骨,直冻得人打了个寒战,若不是他们提早把衣服换成了更加厚实保暖的皮袄和帽子,即便有内力傍身,这会儿只怕也吃不消。而眼下的这种情况,在旷野呆上一晚显然是不现实的,他们必须找一处能挡风生火的地方过夜。
几人又跑了一阵,发觉身后没人追来,而且也跑得足够远了,这才慢慢停了下来。白羽虽然不清楚洞里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身为此地土生土长的的原住民,她很明白他们现下的处境,于是提议先回镇子上过了今夜。
不料商陆听后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我们不能回去。”
“为什么?”白羽不解。
七杀冷冷一笑:“想死你就去,没人拦着。”
白羽被他这话一噎,脸色不由难看起来,再想起这一路水食也没补给得上,骆驼也丢得只剩四匹……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霎时间,白羽只觉脑海中有根弦啪的一声断掉了,冷笑着回怼道:“你要想留就留下,也没人非得绑着你走,要是没有火取暖,你照样要被冻死在这里!”
别看这姑娘平日里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骨子里却藏着大漠民族固有的烈性,这点从她当初在客栈被审问时,宁死也不愿意屈服中便可见一斑。
然而面对这人的质问,七杀只白了她一眼,神情几分嘲讽。
“你!”白羽怒道。
七杀摊了摊手,故作无辜:“我有说什么吗?”
他原本就看不惯这女人,总觉得带这么个包袱实在是麻烦,而他这话无疑成了一根导火索,两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火药味十足。
图卡西在一旁,手已经按在了背上巨斧的握柄处,白羽见这人态度如此恶劣,更是气不过,可就在她刚刚开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就听耳边传来一声冷叱。
“够了,都给本座闭嘴!”
玄霄脸色一寒,不看白羽,专盯着七杀,冷沉的目光给人以极强的压迫感,直盯得七杀微微地顿了下,敛起一脸嚣张之色,改作低眉敛目,状若恭顺。但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他背在身后的手却悄然攥紧,力道大得指尖血色尽褪。
这时李惜花也开口帮着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他话音一转,又道:“对了,我方才便想问的,什么是人瘟,为什么要跑?”
商陆闻言,表情凝重地解释道:“人瘟是瘟疫的一种,常见于饥荒战乱之地,起因多是因为有人食了死尸。”
他看向一旁的白羽,又道:“白姑娘,七杀护法有时说话比较直,不怎么好听,但我们也非是有意要与姑娘为难,实在是这种疫症传染力太强了。而且这镇子上空无一人,我们这一路上所见的情况又十分诡异,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走回头路了。”
商陆这话说得诚恳,让白羽心头的火气稍降,她想了想,也觉得现在不是该互相指责的时候,想办法把眼前这个难关给渡过去才是首要的,于是和图卡西低声商量了些什么,很快便又转过头来。
只见她轻咳了一声,眼睛别向一旁,颇有些尴尬道:“抱歉,刚刚是我冲动了,口不择言,希望你们也别计较。”
李惜花听罢会心一笑,心道:白羽到底不是中原人,即使在中原呆得再久,性子里还是少了点江南人的委婉,多了几分率直可爱,若是换作别的姑娘,明明是错,也不一定承认的。
而商陆道:“没事,这也怪我们没有解释清楚在先。”
白羽也笑了笑,有意岔开了话题:“对了,我刚问过我弟弟了,既然回不了镇子,那这周围能供我们今夜落脚的便只剩下一个地方,那是我们祆教多年前在这里的一处据点,位置偏僻,且有石门机关守护,相对安全。”
“那就先走吧,天太冷了,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事可以路上再继续说。”李惜花迅速做了决定,又看向身旁的这人,问道:“阿玄,你看呢?”
“嗯。”玄霄淡淡地应了一声。
于是这事便就这样敲定了,几人在图卡西和白羽的带领之下,又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路上几人絮絮交谈,七杀则一个人独自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谁都没有察觉到他隐在黑暗之中的目光,阴鸷而冰冷,就像一条潜伏在角落里的毒蛇,暗暗地注视着商陆。而想起这人方才那一番看似是在维护他的话,七杀暗自冷笑,心想真不知这人究竟有几副嘴脸。
彼时为了将他骗上床,这人扮女人、下□□,什么卑鄙的手段没用过?他两人为了阁主之位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被这人绑在地宫水牢之中,在这人身下受尽屈辱的时候,可从没见这人这么心善过,这会儿倒又想起来要装好人了。
真真是讽刺。
而一回想起这些来,七杀心中的怒火便几乎压抑不住,本来为了阁主之位,他尚且还能忍耐一二,偏偏最近又被他发现这人背着他和玄霄做了什么交易。
这事他起初的时候并没发觉,是这一路上玄霄总让他两人凑做一起,次数多了,才叫他看出了些许猫腻,后来他仔细一琢磨,越想越觉得这两人在做戏,亏他还真以为玄霄要在他们之中遴选一人接任阁主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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