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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等等,不急。
突然间一个念头,我止住了话音。
今天的酒还没喝完呢,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是真心的笑,再说了,咱之前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城墙上赏日落吗。
我拎起酒壶,晃了晃,哟,还真是不给面子,忘了之前是去拿酒来着,这壶里早空了。
没事,茶也不错,我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半分喝茶的意境都没有,以至于连点味都没来得及品,算是糟蹋了。
我站起身,许寒云跟着站起,放下几两碎银。
我牵过他的手,忍不住攥得紧了点,走,带你看日落去。
最后的一点时光,我不想留下遗憾。
我看向许寒云。他似乎知道我要做什么,红着脸,点点头。
没有任何一刻能如现在这般令我喜悦。
我揽住他的腰,几乎是怀抱似的,脚尖点地,从窗户,一跃而下。
夕阳,正好。
或许将来的某一天,会有人说,那天,一个黑衣青年抱着白衣公子,乘着夕阳跃在空中。
那时的他们,金光映照下,宛若一对被天道祝福的恋人。
怎么了,不认识我了?我活动活动手腕,笑着看着对面的人。
那人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您不记得了,我走到近前,长鞭在地上拖出一条鲜红长线,诡谲妖冶,本座就帮您回忆回忆,您是怎么把我,扔进归狱享受的?
他猛地一颤,不不要,我不不不,贱奴、贱奴求您,求您放过奴!
他转过头,连滚带爬到了后面蜷缩在一起的家眷面前,狠狠拽着女儿的头发将人拖了出来,吓得小姑娘尖叫大哭。
他胡乱拨开小姑娘额前散落的乱发,露出一张清秀可人的娇俏面容,只是惊恐万分,眼泪啪嗒啪嗒直落。
您、您看,他激动地拽住我的衣摆,献宝似的将小姑娘拽到我面前,小女虽说不算绝色,但也算是美人,您若是喜欢,大可收下当个玩物,还有贱奴家中所有女眷,您若喜欢,都可以收用!只求您放过奴一条贱命吧!
我嗤笑,你的众亲,换你一条狗命?这买卖,似乎不太划算啊。
是是是,不过贱奴亏了便亏了,大人您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他更加激动,语调愈加尖锐,差一点就要扑到我身上了。
我弯下腰,一手掐住他的下巴,抬起,其实在本座眼里
手指微一用力,骨裂声清晰可闻,伴随着他的一声戛然而止的惨叫,她们的命,可比你的
更值得留下啊。
我松开手,他的身体重重坠地,再无声息。劲用的大了些,手一时不留神往下滑了滑,掐脖子上了。
你们我看向地上哭晕的小姑娘,以及不远处吓懵的众人,本座心情好,你们就自生自灭吧。
就当积德了,我甩甩长鞭,血迹逐渐干涸,暗色中透着煞气。
手一震,长鞭扬起正好缠在腰间。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抓紧离开,换身干净衣服,好去赴约呢。
双手掐诀,好久不见的枯离再度现世。我踏上剑身,御剑离开。
我回头瞥了一眼,见地上众人面面相觑,挣扎着将女孩抱起,面上表情不知是喜是悲。
摊上这么个家主,他们也算是倒了霉。
收回视线,不过一面之缘罢了。
换好一身崭新的黑衣,我迈步走出客栈。
三年了,无一刻安歇,于刀尖上舐血,在黑暗中蛰伏,自己多年来在剑门中养成的一身清气,也被杀戮掩盖。
时至今日,再站在这玉城之中,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意。
或许只是担心,许寒云见到这样的自己,会感到陌生吧。
老头子的任务还真是煞费苦心。
我摇摇头,想这些作甚。
现如今再度自封魔气,只留当年所习清灵之力傍身,想必也不会太令人难以接受。
我安慰着自己,抚了抚胸口。
哼着歌,我戴上斗笠,走向醉欢楼。
三年前世道便不太平,魔道中人时常出没在正道地界,好在那时自己还不算多出名,没什么人认得,自不用藏着掖着。
可现如今我苦笑一下,三年的生死拼杀,恐怕没什么妖魔鬼怪不知道自己了。
唯一的慰藉,应该是自己的活动范围在阴无境内,正道不识,最多只是耳闻过凶名废话,当然不是我在剑门用的名。
易容?那可不行,起码得让寒云认得出我才行。
所以保险起见,我只能带斗笠了。放心,老头子出品,必属精品,防御阵法一流,你敢窥探,我就敢让你光明永绝。
哦当然,没有恶意的那种,自然不会这么狠,最多就是阻拦一下而已。
我哼着不知搁哪听来的乡野小调,迈步走上二楼临窗茶座。
此时天色尚早,大街上小商小贩不过刚刚开张,吆喝都没吆喝几句。醉仙楼里更是清净少人,正是吃早点的工夫,谁还上酒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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