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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泥之别,连嫉妒都生不出来,彦昭只能垂着头安静站在院子里。
当时是花园里的那位小少爷先抬起头,笑着将手里编得歪歪扭扭的花环放到彦昭手里,对他说:“你就是那个要来我家的弟弟吗?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像个妹妹。”小孩口中的 “妹妹” 并无恶意,至少彦昭当时听到没觉得多难堪,他只觉得这个新家的哥哥看上去很好相处。
头几年里,司麒总会对他露出那样温和的笑意,在偌大的司宅里,司麒是唯一一个会主动和彦昭说话的人,也处处照顾他,帮助他度过了养父从病重到离世那一段艰难的日子。
“醒了?”
司麒的话将彦昭从回忆中拉出,他愣怔着抬头,刚想回答他,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眼仿佛堵了一大团棉花,喉头一用力就疼得差点掉眼泪。
彦昭只能点了点头,寄希望于司麒不会为这点小事计较。
幸运的是,司麒不但没有跟他计较,反而颇为体贴的将一个装着温水的玻璃杯放到彦昭手里,除此之外还有一粒白色的药片:“昭昭,你发烧了。”
彦昭抱着杯子,将药片服下去,有了清水的滋润,总算是能勉强开口,结果开口又是一句道歉:“对不起,我……”
“我也有错。” 司麒打断了他的话,“事后忘了给你清理了,里面有点发炎,请家庭医生来看过了。”
彦昭听着他说的话,感觉大脑有点发懵,不由开口发问:“今天是几号?”
“二十六号。”
彦昭更是诧异,没想到自己竟然昏睡了整整一天。他最后的意识就是被司麒拉到床上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好像被吓得直接断片了一样。
司麒没管他脑子里在想什么,掀开被子,拍在彦昭的肚皮上:“转过去,我给你上药。”
“上…… 上药?” 彦昭反应了几秒,这才明白司麒在说的究竟是什么上药,他一把捂住自己的被子,满脸通红,“没关系,这个我自己来就行,不麻烦你。”
司麒难得放下身段照顾人,结果热脸贴了冷屁股,当下也不愿意再多待,将药放下就走了。
彦昭看着房门在自己面前合上,这才松了口气,缓缓转动身体,非常艰难地开始给自己上药。总归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十八岁生日那天,司麒就送了这么份 “大礼” 给他,过后第二天起来,他疼得路都走不动,但家里早就没了人,只能一瘸一拐自己去药店买药回来涂。
他在心底为司麒辩解,那应该是他们两个共同的第一次,司麒没做过下位,自然不懂这些。
慢吞吞地涂完药,再一抬头又是睡觉的时候,彦昭发着烧,汗还没落,只觉得四肢疲软,想要好好睡上一觉,于是,再没多在脑子里想那些有的没的,他一闭眼就睡了过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接下来的寒假也是在养伤中度过的,司麒也难得没有和朋友出去混——第一个学期总是有很多功课要做,不管怎么说,司家将小儿子送出来也不是为了享福去的。
所以,尽管心中惦记着要去梅里德尔教堂找那个好心的神父道谢,彦昭一直没能找到机会实施。
一月中旬,雷纳尔市立大学开学。
这是一座阴雨连绵的城市,开学的那天,天空仍旧是灰蒙蒙一片,向下飘着小雨,寒冬尚未褪去,夹杂雨水,让整个城市的春天看上去遥遥无期。彦昭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准备两个人的早餐。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一个人形从彦昭身后抱住了他,司麒将下巴枕在彦昭的肩膀上,晃悠着他的身体。
彦昭原本在切番茄的手一抖,汁水溅到他的侧脸上:“司麒,我在准备早餐。” 言下之意是希望他能不在这个时候折腾自己。
显然小少爷并不会因为彦昭的一句话而放过他。
司麒探了探头,用舌尖勾走了他脸上的番茄汁:“你听话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可以奖励你今天多给自己加点培根,开学快乐。”
彦昭默不作声,他其实不太喜欢跟司麒聊自己的饮食爱好…… 也许那不能称之为爱好,更像是一种生理性的疾病。人类明明是一种杂食动物,但是他的身体好像并不能吸收蔬菜水果之类的东西,甚至连米饭面条都不顶饱,他只想吃肉。
曾经在发生那件事之后,司麒哭闹着让家里人带彦昭去医院看过,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他身体内既没有缺乏某种微量元素,也没有哪根味觉神经搭错了弦。
他只是很怪,在各种角度上来说。
下雨天开车不太方便,不算长的一条路也开了很久,司麒坐在驾驶座上抱怨这见鬼的天气,而车载广播里女主播仍旧在雷打不动地播送今日份新闻。
“今天清晨,我市东郊发现一具男性尸体,据法医初步断定为野兽伤人,目前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中,警署提醒广大市民尽量不要夜间前往山林地带,以免……”
“他妈的,一大早上就不能放点好东西。” 司麒暴躁地将车载电台调了频道,女主播的声音被一段充满节奏感的电子乐代替。
彦昭坐在旁边没有出声,他托着腮帮子望向窗外,雨水打在玻璃上,映出这个异国街道的模糊模样。
他总觉得心里边不太舒服,也许因为他本来就不是个适应性强的人,他对周围环境的认知还停留在亚洲人挤人的大都市里,转而忽然来到新大陆的某座沿海小城,甚至还出现了什么野兽伤人的事件…… 总觉得有种空间扭曲的怪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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