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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什么?我该去问谁?他凭什么把你连累成这样,他凭什么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我和阿茵最亲近的人夺走?他算什么啊?”
“他是我最爱的人啊!”
一声磕头,沐皙的质问嘎然而止,放在双膝上的手,止不住颤抖,竟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天人永隔,才换来这一句坦白。说出来,也晚了。
沐耘苦苦哀求:“我有哥哥,有姐姐。可是他在这个世上,谁都没有了……”
“我知道你们爱我,关心我,可是你们能不能也爱他啊,把对我的爱分给他……”
卑微的祈求,像洪水猛兽,抨击着沐皙的良心。这么久了,他也不敢坦荡说一句,做了帮凶还能问心无愧,他不敢说没有一丝私心,他甚至是连带着怨恨的,因为洛青尘是祁终师兄,他便带着敌意反感的目光看祁终,偏见也好,误会也好,他何时变成这样了?
“这不一样。分不了……”
良久,沐皙慢慢起身,看着窗外昏暗的天空,直白拒绝。
“你知道吗,我的弱冠之年,也曾像你与他那样,底疆游历,遇到过堪比知己的人,也曾像你一样,涉入未知的情感,可是结局一样凄凉。有时候无缘就是无缘,你强求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死了,无力回天了,你就把那份爱一块葬了罢。”
他麻木说着,劝人的语气全无,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我,惟余一死,谨谢此罪!”
坚定的声音洪亮不已,更振聋发聩。
沐皙背着的身体,转过来,看见他脸上的决心,无名恼怒:“罪?何罪之有?从何说起?”
“负苍生,负佛门,负爱人,负至亲,负师恩……”
“够了!你总是这样,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你知不知道,我心疼你,你姐姐心疼你,沐姨在天之灵,更会心疼你啊!做不到的事,不是你的错。你这样,简直叫我无地自容……”
沐皙无奈至极,羞愧至极,再也无法直视他,狠狠拍了两声桌木。
“轰隆——”
屋外雷声轰鸣,眼看暴雨来袭。屋内一片死静。
很久之后,沐皙妥协般开口:“这是凤寐留给你的信。”
匆匆一语,沐皙奔出压抑的云房,顿步走廊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如释重负一般。
他迷惘心想:或许,真正的成全从不是两全的,总要有人先一步付出所有,才能换来在乎之人的得偿所愿。
第134章 断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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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哗哗,淌过青苔石地。
沐茵在祠堂踱来踱去,心里疑惑又烦闷,不知道沐皙劝人劝的如何,又为什么要自己来祠堂一趟。
她皱眉,不禁意转身时,看到母亲的牌位,一下冷静下来。
忽而想起自年幼遭受萱堂弃养【1】后,姐弟二人的关系便愈发疏离,多年来,沐茵一直后悔当年在母亲灵堂前斥责沐耘的那番狠话,更想弥补他少小离家,独自一人远山求学所遭受的悲苦,可无论她如何做,一切结果都在往最坏的境地而生。
想到这些,沐茵心尖抽疼,无措自哀。
“阿茵。”
正失神间,听闻一声呼喊,沐茵转头一看,见沐皙一人神色凝重地走来,慌张问道:“怎么样?耘弟好了吗?”
“……”沐皙垂首沉默。
沐茵微微失望,左右看顾了一下,又自我安慰道:“没事,慢慢来吧,堂兄你也尽力了。我去帮他把饭热热,说不定他想通了,就肯吃了。”
沐皙拦住她,摇摇头:“阿茵。别忙了。”
“我都告诉他了。”
“什么?告诉他什么?”
沐茵顿住脚步,心里一惊,瞪大双眸,慌乱更甚。
“他知道了。或许才会好好活着。”
“不是!”沐茵气哭大吼,控诉沐皙所为,“你怎么能把真相告诉他?他一定又会为了那个半死不活的人,而离开我们啊……堂兄,你糊涂啊!”
沐皙为难皱眉,欲上前安抚她,却被沐茵躲开,转而用一种怨怼的目光无声质问他。
“阿茵……”
沐皙心口一阵苦涩,沙哑轻喊。
就在二人苦苦僵持间,祠堂院中,大雨滂沱中,沐耘一身素青衫,整洁平然,执着油纸伞,徐步而来。
“耘弟……”
见他再无颓废之气,一派芝兰玉质,沐茵深感欣慰,误以为一切终于好转起来了。
见这一幕,沐皙沉默凝眉,伸手将激动的她拉到身侧。
只见沐耘,将伞收好,搁置一边,入祠堂前,格外郑重地整理好外衫。
随即平静踏进门槛,跪在蒲团上,对着他母亲的牌位,重重磕头。
沐茵满怀希望,以为他回心转意,才会这般举动。
正欲上前帮扶沐耘起身,却见他磕完头,又移了方向,对着她和沐皙,重复磕头,庄重道:“堂兄,二姐……对不起,我没有活成你们想要的样子。”
沐茵隐隐感到不对劲,无措哑然。
接着,沐耘起身离开:“我走了,你们多保重。”
寥寥数语,分外绝情。
沐茵呆愣一旁,莫名眩晕,心口一阵压迫的窒息感,叫她难过地拧紧眉心,望着如此背影,骤感无望。
“耘弟。别走……”
沐皙死死拦住她,对着沐耘,冷冷道:“走了,就不要再回来,要断就断地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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