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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云谏不说话,盛怀昭轻哼了一声:“支支吾吾的,别告诉我你跟了一路,只是因为想陪我看花灯。”
    提起花灯,一路灯影繁华,云谏率先回想起的却是方才盛怀昭的那盏兔子灯。
    只不过是在街上搭两句话,他便能随随便便地露出笑容,还赠人礼物。
    云谏心生不愉,却见盛怀昭扭头一瞬褪尽笑意,方才的温柔羞怯似浮光掠影,一击即碎。
    这人向来难以揣摩,时而像用情至深时而淡漠薄情,行事随心所欲。谁知道方才那盏兔子灯,是不是他察觉自己随性而刻意送出手,就是为了激怒自己的。
    云谏嗓音更沉了两分,透着阴冷的讽刺:“自作多情。”
    盛怀昭:“哦。”
    说完扭头就往回走。
    云谏的视线从他的背影缓慢落到地上那只气绝的野狼上,端凝片刻,一丝邪气从狼嘴里飘溢了出来。
    云谏凭空一握,邪气骤然散碎,无影无踪。
    转步离开时,他在方才的河边又看到了盛怀昭的影子。
    那人抄着手,清丽的脸庞因冷而白皙三分,有风吹过时眼睫微敛,透出三分不真实的乖巧。
    盛怀昭本来就打算让他领自己回去,忍下脾气开口:“先前是我自作多情,那现在我说,我想陪你看花灯,一起回去吗?”
    系统在脑海里一刻不停地给他递台阶:是的,你只是因为忘记回去的路了!否则怎么可能等云谏呢!哼,劝主角不要给脸不要脸,速速过来带你回客栈!
    盛怀昭的毛被捋顺了,表情刚缓和些,就见冰山面无表情地从跟前擦肩而过。
    云谏:“异想天开。”
    盛怀昭:“……”
    虽然嘴上说是异想天开,盛怀昭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却并未见云谏有厌恶反感的意思。
    系统:他是不是知道你迷路了呀?
    盛怀昭凝着那袭背影,不予回应。
    兜绕几折四周的景色才渐渐熟悉起来,盛怀昭有些郁闷,自己这是走得多么随心所欲?任他一个人肯定是回不去的。
    几个散修路过,无意闲谈:“你听说了没?离梅衔域最近的延风派被屠了。”
    “听说是新生的大魔干的,趁着延风派最得意的大弟子不在,将三座峰被捣了个天翻地覆。”
    “是,听闻那位江公子近日回归宗门,决意彻查此事,要让那大魔血债血偿……”
    盛怀昭正故作无意地头疼,身侧一疼。
    他低头,是个拿着冰糖葫芦的小孩摔倒在跟前,看着滚落在地的冰糖葫芦,哼哼唧唧地就要哭。
    盛怀昭觉得自己就是被哭包碰瓷的命。
    他微弯下腰,把小孩从地上拎起来:“摔疼了?”
    小孩含着眼泪摇头,要哭不哭的,像盛怀昭毁了他多心爱的东西。
    盛怀昭刚想赔给他,隔壁摊子的大娘就笑盈盈地提着灯笼:“公子,哄小孩儿的话,用这个。”
    一盏桃子灯跟一串糖葫芦递了过来。
    盛怀昭几乎都要怀疑这俩是不是一对儿在碰瓷。
    可看着小孩眼巴巴地盯着糖葫芦,他又于心不忍,只好认栽:“多少钱。”
    糖葫芦跟灯笼递到手里,小孩破涕为笑,甜甜地:“谢谢哥哥。”
    盛怀昭叹气:“小心点,看着路。”
    刚抬头,盛怀昭就对上灿烂灯影间云谏的眼。
    大概是烛光暖煦,映得他一双暗红眼瞳少了独处时的高不可侵,沾染三分人间烟火气。
    盛怀昭莫名觉得,他的眼神似乎没那么冷。
    隔壁摊子的大娘瞧瞧两人,又窥见商机:“公子,那位是你弟弟吧?与你置气了?”
    盛怀昭顿了片刻,觉得无从下口,便点了点头。
    “兄弟之间哪有隔夜仇,来,你给他买个灯,好言哄两句。”大娘说着又给盛怀昭手里塞了个花灯笼,熟络且热切:“看你我有缘,我这灯笼只收你三文,平日这做工可要五文……”
    盛怀昭还没来得及拒绝这无孔不入的推销,云谏已经走到他的身边。
    冰山不愧是冰山,光往隔壁这么一杵就冰封千里,大娘只不过与他对视一眼,就迅速改口:“……若不合公子心意,就算了。”
    盛怀昭莫名被逗乐了,接过那盏灯:“行,就这个吧。”
    大娘笑嘻嘻地谢过两位。
    盛怀昭心情好,自然也就不计较先前的过节,反倒起了点玩心:“送你,要吗?”
    云谏瞥了眼数钱的大娘,漠然回头往前走了一段距离,这才讽道:“闲钱那么多大可把这条街包了,何须接二连三地买。”
    盛怀昭被拐着弯骂了,迟疑半晌:“什么接二连三……你看到我先前买灯了?”
    冰山面色沉冷,突如其来的计数题让盛怀昭有了个莫名的念头:“你说的是兔子灯?”
    随后,云谏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卖灯的小女孩归家心切,我便买了,嫌那兔子灯坠手便转送给那位姑娘罢了。”盛怀昭不可思议,“你吃醋了?”
    吃醋这两个字骤然撞入云谏的脑海,陌生得让他心头略微一惊。
    这是那种话本里的酸书生才会做的事情,他一个修剑的魔修怎会有如此低劣的心思?
    热闹从余光游过,他目不斜视:“你想太多。”
    而话音刚落,那个红团团已经被塞进了他的手中,提灯的细竹尚有余温,云谏险些没抓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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