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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你根骨太差。”也亏得殷棠丰能听懂他的语无伦次,给他解答,“找到你的时候,我原本也很好奇童老为什么没有让你修炼,这样至少你能学点自保的本事。
拉你手的时候我摸过你的脉,根基实在在太弱,即使勉强修炼,也是个废柴,配上你极好的命格,就跟怀抱财富的三岁小儿一样,早晚被坏人盯上。
所以……与其做修士,不如做个普通人,远离修真界,还能多赚几年太平日子。”
这大概也是当年师父和童老没有选择让童上言修习术法,而是用衰神之气掩盖他命格的原因之一。
童上言沉默了,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被称为天选之子还是天拒之子,此刻他脑子里一团浆糊,只能想到什么问什么:“如果你没有找到我,没有和我结命契,会怎么样?”
“我不会怎么样,最多一个人过一辈子,你么……”殷棠丰停顿了一下,用最直白的例子告诉童上言下场,“杂物间的那只厉鬼还记得吗?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他会附上你的身,霸占你的身体继续活下去。
但它也不会好过,被厉鬼占据的身体会慢慢腐烂,断手断脚、全身流脓……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后身魂俱散或者被修士当成怪物弄死!”
童上言打了个冷颤,一点都不想自己死得那么憋屈:“谢谢……谢谢你……”
此刻他才庆幸自己能够被殷棠丰找到,免除变成怪物的命运:“殷先生,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殷棠丰眉头一挑,随口胡诌:“算出来的。”
童上言却深信不疑,一脸“高人就是高人”的表情。
殷棠丰嗤笑一声,童上言睁着大眼睛崇拜他的模样实在让人有种奇异的满足,不过他也没打算真的欺骗童上言,很快澄清:“骗你的,算是算了,只是在确认你住老城区之后才算的,所以没有赶在生日前找到你。”
童霄水虽然带着童上言远离修真界,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但他和周帛一直有书信来往,周帛过世之后,殷棠丰通过童霄水寄出的最后一封信,找到通信地址,将周帛过世的消息写信告知童霄水。
他不知道的是,彼时童霄水已经过世多年,童上言又对爷爷过往一无所知,两方的联系就这样断了。
殷棠丰在收到退信之后,亲自跑到信上的地址去找人,那是一个地处余安周边的城乡结合部,鱼龙混杂的地方能够很好掩盖各种气息和踪迹。
殷棠丰到那里自然没有找到人,距离童霄水带着童上言搬走已经过去好几年,城乡结合部的人员流动又很频繁,没有人会在意一对贫穷的爷孙。
不过殷棠丰没有轻易放弃,在邻里和商贩间四处打听,最后模糊地知道爷孙俩搬到市里某个高中附近,得到这一点微茫的线索之后,他又不厌其烦地在余安各个高校间查找。
最后还真从一位热心大妈口中得到了童霄水过世的消息,大妈是童霄水的邻居,也是最先发现童霄水晕倒在家里的人——童上言操办童霄水后事,也多亏大妈一家的无私帮助。
殷棠丰从大妈嘴里打听到不少童上言的事情,他住老城区的消息也是大妈告知的。
之后殷棠丰马不停蹄前往老城区,偏巧童上言那几天正好被困在山村里回不来,殷棠丰怎么算也算不出他的方位,还以为自己来晚一步。
童上言二十五岁生日那天,是殷棠丰给自己设的最后期限,如果那天他还没有找到人,殷棠丰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坚持下去。
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童上言度过生日后的几分钟,殷棠丰终于感知到他的方位!
童上言听完眼前这人孜孜不倦寻找自己的历程,心里的感激快要满溢出来:“殷先生,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收留我,还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爷爷,没有人会再这样记得我了。”
一想到殷棠丰花费这么大力气只为找到他,童上言实在无法不动容。
在他无家可归的时候、在他蜷缩于黑暗的棚屋里、在他徘徊于放弃的边缘时,还有那么一个人,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不计回报地为他的人生而奔走,惦记着帮他摆脱倒霉的命运,想到这里,童上言的眼眶有点泛酸。
殷棠丰对突如其来的煽情有些不适应,换个坐姿,生硬地转换话题:“说说,你被房东赶出来了,是怎么回事?”
提起这个,童上言满腔感动瞬间变为无奈,把自己先失业后失家的悲惨经历娓娓道出。
“你可真够倒……”霉字还没有出口,童上言惨兮兮的一双大眼睛望向他,殷棠丰硬生生把话憋在嘴里没说出口,鬼使神差问他,“我工作室缺了个打杂的,你要不要来试试?”
童上言:???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会是什么味道。
而此刻童上言脸上,感激中透着意外,懵懂里透着质疑,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精彩程度堪比调色盘,面部肌肉直接以抽搐状态,表现出主人此刻脑子已经罢工的事实。
这短短一顿早餐所经历的,比之童上言倒霉的二十五年还要千回百转好几倍,凭他那不甚丰富的人生阅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
好还是不好?去还是不去?做什么?怎么做?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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