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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显煜和他的父皇不太一样,他是个稍微正直的皇子,内心也大义柔软,虽然我不愿承认,可若是他真的顺利登上皇位,将来一定会是一个仁德爱民的好君主,就这么毁他的皇位、毁他的江山,我在想是不是不太应该。或者从万民的角度,他们需要这样一位君主。”
“可你不是要推翻现在的朝廷杀尽封家人?”
锦妤小心翼翼的探知他的新声。
“师兄,我没听懂,你到底是不想杀封显煜了,还是不想扰乱他们封家的江山?”
沈君偕烦恼的闭了闭眼,叹息答:“我也不知道,但这两者有很大的区别吗?封显煜就是封家人,杀封显煜就会影响他们封家的以后,要灭封家,势必也会令封显煜知道我对他并非真心。若我们真到了这一天,我想……他可能再也不会原谅我。”
“那你要放弃报仇?”
锦妤非常惊讶。
沈君偕久久未语,久久。
……
不日,太医院传出消息,皇帝病情加重,已经医治无望了。朝野震惊,在这之时,整个御林军与无教守护着皇宫内院,乃至京城,为防在太子未立的情况下诸王动乱,二皇子封显煜代帝下旨,命镇西王萧枕领兵数万,驻扎在京郊。
镇西王一直未回西疆,等的或许就是这一天。
但皇帝恐怕支撑不下去了,在这时,皇家诸王提出要进内宫伺疾,封显煜本不愿惹出麻烦,但沈君偕却劝他不如应允。
“反正皇帝已经是将死之人了,而且他这毒无色无味,是我师傅独门秘方,你那些皇叔们根本看不出来,他们要侍疾就让他们去喽,既要侍候,便让所有在京城的封氏皇族都进宫,让他们亲眼看着皇帝咽气,你才好顺理成章顺利登基。”
封显煜最为信任他,听他都这么说了便点头应允。
所以这日,天刚大亮,众多封家皇子皇孙便都入了宫,长者候在皇帝床边,幼者全守在养心殿外。不多时,里头传来消息,皇帝宾天了,就在众皇室的眼皮下。
最年长的皇帝之兄怡亲王痛哭之下俯身大喊:“吾皇驾崩了——”
一片哀乐响起,封显煜愣在床边,神色木然。
伴随着大家凄哀的哭声,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竟像是一朝回到了六岁时。
也是在这样的宫内,也是在这样的床边,床上躺着他刚刚生下显宁的母妃,母妃就在他眼前咽气,他舍不得,他很害怕,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时至今日,十六年了,他与显宁终于在终日的害怕与不安中挣扎长大,眼前这个双目紧闭的男人……终于死了。扯起嘴角,他撩起衣摆,静跪下去。
怡亲王看他“难过”,抹着眼泪对他说:“二皇子,如今先皇宾天,你是先皇膝下唯一的皇嗣血脉,国不可一日无君,请你起来,抛去悲伤,定下登基之日,早安江山社稷!”
封显煜再闭双眼,复又睁开,“就听皇叔所言,先皇一切丧仪交给皇叔操持,若大家没有异议,明日在养心殿,便举行登基大典吧。内侍监速去准备一切。”
他郎朗而出,众皇室见他身份在那,又早已监国多日,哪还有什么异议,早就齐趴在地,高声呼道:“天佑我朝,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50章
封显煜从没有哪一刻这么想见一个人, 沈君偕,想的他的骨子都疼了,本想在第一时间便见到他,偏偏此刻正是重要时刻, 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总是抽不出空来。
于无教的屋顶上,排除万难他终于见到他, 却只见他手中拿着一灌酒, 仰头喝下, 头顶映上一轮满月。这么晚了, 他的身影似乎显得那么萧条。
萧条?为什么?
“你有心事?”他纵身过去, 稳稳立在他身前, 逆着月光, 仿佛天上所有的光亮都披在他身上似得, 本是天家富贵人, 如今这样就更显得高贵不可侵犯了。
沈君偕眼一抬, 望着他,眼皮一颤, 轻笑出声:“怎么了?”
“你在喝酒?”
他还是这么温柔, 一如既往的,眼中也对他流露出太多的温暖和关心。
沈君偕愣了片刻, 方伸出手,慢慢拉住他。
“我还以为在这样重要的节骨眼上, 你不会有空出来的,这么晚了,明日便是你的登基之日,你出来干嘛?”
封显煜松一口气, 见他没事,才低低的说:“我心里不大舒服,想和你说说话。”
“说话?”
“是,说话。”
他没有抽回自己的手,反而就着他的挽拉坐在他身旁,仰起头,与他凝视着同一轮月亮。
“君偕……”他似乎真的不安,极少在他面前露出这样茫然害怕的语色,“从今日起,我便是个弑君杀父的人了……”
“怎么?”仰头喝下一口烈酒,沈君偕大笑起来,“这不是你一直计划的事吗?刚刚得手,你就已经后悔了?”
“不是后悔……”
“那是怎么了?”沈君偕还是喝着他的酒,似乎真不理解他一般。“明日登基大典后,你便是皇帝了,从此生杀赏罚,在你一念之间,四海之内,也在你手掌之中,你不快乐?”
封显煜沉默起来,苦笑着答:“从小我想为我母妃报仇,为的并不仅仅只是江山,我恨他,恨他从出生起便对我和显宁的冷漠,也恨他在我母妃面前对她的亏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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