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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天色已经暗了。
楚寒今坐在床前,轻轻拉住了他的手:“越临……”
刚一声,越临眼皮便撩开了,深金色的眼眸望着他,淡淡道:“回来了?”
楚寒今:“回来了。”
“你先去吃饭,别饿着。”越临声音十分平稳。
“……”
是吗。
还客气起来了。
楚寒今便站起身:“那我去——”
谁知道刚这么说完,就被牵着袖子狠狠带倒在床,丝绸被褥发出轻微的声音,越临发烫的呼吸落到他耳颈,低音咬牙:“还真去?阿楚,你心里当真没我?”
“……”
他扑上来的一瞬,楚寒今便察觉到了他的热切,脑子里是他在院子里等自己,是这些天的伤痛,是这一年的腥风血雨。
楚寒今半闭着眼,眼角红湿不堪:“有你……”
他搂着越临的肩膀,被他抱坐在怀中,热意快涌出来了。
越临低,气息不稳:“除了心呢?”
楚寒今红了一片:“有,”
确认似的,“都有。”
第85章 85
天气晴朗,云色渺远。远山道的碧瓦飞甍在日光下极为恢弘开阔,只是转角的檐顶都扎着白布,缟素垂落,白灯笼被风吹得飘动不止。
距离六宗围剿已过去近一个月,六宗纷争全部理清,便组织了祭坛哀悼此次斗争的死者,地点在远山道。
目今的远山道皆服缟白,白衣如雪,满目苍凉。驿道人马走动,同时行走着六宗弟子的身影,都罩上缟白外袍,头顶绑着雪白孝布。
驿道旁不远的亭台里,响起一声无奈叹息:“姑爷,你就穿上吧!”
亭中,越临单手举着酒杯,一身黑色外袍,懒洋洋将一条腿踩在石凳上,一身旁苦恼的楚童:“我早说了,不穿,你再磨我一个时辰,我还是不穿。”
楚童恨不得跺脚:“为什么呀!”
越临笑道:“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我出生魔族,没有为正道服丧的道理,要是服丧了,会被人说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楚童满脸不同意:“可你现在是月照君的郎君,早就是远山道的人了。他们把祭坛设在远山道,正是尊重月照君的功劳,可你身为月照君的道侣,要是不配合穿素服,岂不是让他很尴尬嘛!”
越临啧了声:“你说得对,我现在去躲起来,这样月照君就不尴尬了。”
楚童:“…………”
他刚起身,一阵清风拂来,吹得檐角的风铃响动,伴着平稳轻缓的脚步。
“躲哪儿去?”楚寒今声音清冷。
越临转过身,看到了从菩提树梢下走来的楚寒今,他穿一袭素白的丧服,乌黑发冠由一根木钗扎紧,额头配着段雪白的孝布,打扮十分素净肃穆,只是眼睫稍稍垂着,鼻梁和唇瓣流露的俊美却不减分毫。
越临脚步一下子停住了:“呃。”
楚寒今身后跟着乌泱泱的仆从,清一色的素白丧服,垂手静悄悄侍立两侧。
越临还没想好说什么,楚童便哭丧着脸上前告状:“月照君,姑爷怎么都不肯穿校服。”
越临打断他:“我——”
楚童委屈巴巴:“我都劝半天了,真气人!他说躲起来都不穿呢!哼!”
越临:“……”
楚寒今目光落到他身上,点漆的眸子静视,接过楚童一直奉在手中的丧服,走到越临身旁。
越临眼看跑不掉了,笑道:“没想躲哪儿去,就想换个地方喝酒。”
楚寒今目视案上丧服:“服丧,是对此次六宗纷争中无辜死去的人表示哀悼,你不愿意吗?”
越临道:“阿楚,你也知道,我并非心无哀悼,只是我不在五服之内,正道修士心中也对我有成见,出现在严肃祭坛旁场面会很尴尬。”
楚寒今:“可阻止这次纷争你的功劳不小——”
越临轻笑,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楚寒今身后的侍从见状,立刻识趣的将头埋得更低,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越临道:“功劳都是你的,如果不是你我还在山里坟墓躺着,懒得管这些事情,你就不要说我有功了——”
说吊儿郎当说完,边笑着凑近想亲他一下。
不过,却对上了楚寒今冷而窄的眼睛,手被轻轻按住。
楚寒今现在身着丧服,一定要端庄,肃穆,雅静,不可谈笑风生,不可张狂急躁,更不能亵玩取乐,否则便是对死者不尊重。
按住了越临的手,楚寒今神色无奈:“我和六宗商议了表奏你的功劳,正好破除大家对你的偏见。你要是确实不愿服丧,便扎一条黑纱,作为我的内眷留在帘内,可好?”
越临点头:“这样很好。”
他心态一直佛系,厌倦权利的斗争,更不想再卷入任何纷乱,本来与楚寒今浪迹田园不失为一种美好的想象,不过楚寒今肩负责任,留在远山道一直陪伴他也极好。
楚寒今牵了牵他的手,松开,道:“走吧。”
祭祀大典设在前殿外的道观,当中供奉道祖,并六宗先祖们的牌位。他和楚寒今一前一后,走向祭坛时,耳后夹杂着低低的私语。
“月照君穿丧服也这么俊美啊!别有一番味道……”
“他身后的人是谁?”
“你还不知道吗?是他的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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