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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知鸿回答:“等你。”
顾铎:“等我回来问「你怎么在这」么?”
虞知鸿:“猜你睡不着,我来看看。”
话是这么说,贤王殿下险些后悔来这一趟,这心比天宽的家伙真不见得需要别人操心。
顾铎嘴上问「你怎么知道」,心里却在想:“趁他今天不躲着我,我得好好看着他想一想,我真的喜欢他?也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刚才问问周至善好了……不行,也不能让周至善知道。”
“经验。”虞知鸿道,“第一次上战场,战前大多睡不着。”
顾铎潦草地应了一声,请虞知鸿进自己的营帐,心里继续乱七八糟地想:“我要是喜欢他,那是从什么时候喜欢的?好像有句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现在看虞知鸿好看么?好吧,我第一眼看,就觉得他挺好看的,那可能是一见钟情。”
虞知鸿道:“不坐了,你心里有什么想说的话、想问的事,可以和我说,说完早些睡觉。”
“那可太多了。”顾铎心想,“但是问你也不合适吧。”
他犹豫片刻,挤出一个正经些的问题:“如果十七部落偷袭,你——”
“嗖——”
顾铎话音未落,一记信号弹划破长空,在夜色里映照出地面上的铁甲凛凛!
虞知鸿:“……”
顾铎:“……”
这是什么乌鸦嘴!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错身而过,一人向南,一人向北。虞知鸿赶往原定的集合地,顾铎直接取下兵刃,冲向战场。
泽安十三年六月十五,丑时一刻,十七部落于北越关外十五里夜袭齐军大营。新征北军主将陆铎率军迎战,捍守营地,迎头痛击十七部落联军,生擒营以上军官三人,斩杀敌军近百。
“陆铎?”顾铎将这个名字念了几遍,“还挺好听的,行,我就用这个名字了。”
王誉一言难尽地看着虞知鸿,张了张嘴,没出言阻拦。虞知鸿便大笔一挥,写下战情,送回京城。
虞知鸿道:“他日你若不喜欢这个名字了,自可去户部重新改过。”
顾铎说:“没那么麻烦,知道是叫我就行了。”
虞知鸿道:“好,那继续商讨部署。”
顾铎此前和虞知鸿搭档适宜,最近又特意仔细研究了一遍他的作战记录,自认为对贤王殿下了如指掌。就如那位瑞王派来的「十七」所说,攻击性偏强,常有速战速决的意思。
可这番商讨起来,虞知鸿提出的方案异常稳健而保守,理由是:此前遭遇敌袭,现在更要加强防御,谨防敌人卷土重来。
虽然这方案还在此前定下的战略基调内,顾铎还是简直难以接受:“直接打回去,打到他们没心思偷袭,也是一样。”
虞知鸿道:“常理如此,十七部落却可以不按常理出牌。”
顾铎不欣赏这样一味求稳的打法,虞知鸿在总战略部署上绝不松口,这两人谁都没稍微徇一徇私情,差点拍桌子吵起来。
不欢而散后,王誉追着顾铎跑出来:“小七等等!你听我一句劝,先顺着王爷来。打仗这事吧,虽然战前一遍遍商量以备不时之需,但真的打起来,咱们还是可以灵活变动一点。上了战场,带兵的毕竟是你。”
顾铎道:“我看过他以前的行军记录。他自己打仗,怎么不到处担心?”
王誉:“他担心你也是好意。更何况,以前是没这个条件。”
虞知鸿刚刚到南疆时,南疆驻军穷得揭不开锅,军费那几个子还不够王爷一个月的俸禄;找朝廷,朝廷也没钱,江南大兴土木,要搞货运,连国库都吃紧——说白了,荒乱的南疆是弃子一枚。
毕竟此地不剩下什么人,也不是什么交通枢纽或产粮的地方,要想平乱,付出的精力远大于所得。户部的算盘一扒拉,给这块敌方贴上「赤贫」的标签,而后就随缘去了。
南疆驻军所有作战方案一出,先要被拉去算花销,伤亡都得靠后站——否则饿死的更多。
就这样,一纸方案从稳健保守改成兵行险招,活生生的人命填进去,军中文书还得来劝:“王爷,省省纸,一张能换三分之一张炊饼!”
还有更过分的,虞知鸿锲而不舍向朝廷请求拨款,非但没求来,且有回信说:“没钱就别打了。”
即便人再少,南疆尚有村落上百,城镇几十。京城隔着天高路远的贵人不在意这些地方的太平,本地看惯悲欢离合的人也能不执着生死。虞知鸿恰好两不沾,只好带着那些驻军杀出一条血路。
“那时候王爷好像……是两个人一样。”王誉道,“一面制定出防守为上、减轻伤亡的战略,一面灵活地修修补补,改来改去,自己和自己较劲。就像有个你在和他吵。”
王誉总结道:“所以你先听王爷的,之后未尝不能再调整。打仗这事吧,不是都能速战速决的,你刚刚上战场,或许看王爷从前打得光鲜,实际上个中的难处,只有自己知道。”
“不是因为他。”顾铎解释道,“一鼓作气再而衰,打得久,人困马乏,反倒容易出师不利,未必能减轻伤亡。”
王誉奇道:“你以前又没打过仗,算这个还挺熟练,和谁学的。”
顾铎愣了片刻:“这还用学么?”
王誉不想搭理这个吹牛不怕吹炸的人,让他趁早滚蛋。顾铎遂跑去附近的临时练兵场,随便取过来一把银·枪,和众人比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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