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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眉眼沉沉,深邃的黑眸如染了清墨,抬手间,自带一股清幽的莲香,味道散开在周身,循着门缝钻了进去。
米骁骁正在发呆,一个恍然,便闻到了这股香味。
花辞来的太急,向来淡定的圣君第一次有些犯难,现下已非兽态模样,忽然造访,要如何说,要说什么?
手指松松攥起,想敲门,又停在那处没有动作。
米骁骁嗅着那熟稔的莲香,一步一步寻来门口,到了近处,那味道便更浓郁了。
隔着道门,但又好像近在咫尺。
是花花回来了吗?米骁骁只这么想了想,心便又跟着痛了。
他最近每晚都会做许多的梦,梦到花辞回来,梦到花辞很亲昵的钻到他怀里,还梦到花辞用那漂亮的大尾巴摸他的头。
但每一次梦醒,不过只是一次新的失望。
米骁骁被梦境搞得魔怔,有点分不清楚现实与梦中的区别。
他从小被家人嫌弃,被镇民欺辱,上班后,又时常被些油腻的老男人骚扰,似乎他的生活总是曲折离奇的诡异。
他就像棵时时刻刻都攀在悬崖上的野草,一下子风,一下子雪的,总想将他打落下深渊,看他粉身碎骨。
甫一次,他被花辞捉住了手臂,牢牢的,让他再没能受到那些风雪的侵扰。
米骁骁的心,便有了波动。
花辞会陪着他吃饭,陪着他睡觉,填补他的空白,还会保护他不受坏人的欺辱,在米骁骁心中,花辞的地位重要到无人可替。
其实他早就有感知,花辞可能不是一只简单的小羊崽,他只是不想承认。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曾随手翻到过一个神话故事。
故事里说,有个小少年在路边捡到一只鸟,养了数年之久,某日,那鸟倏然变身大鹏,拍打着翅膀离去,从此,小少年就再也没见过它了。
米骁骁被莲香的味道拉回神思,伸手按在门把上,微微转动,没再犹豫的一下子拉开了。
今晚的月光有些亮,一路从窗沿渗入,划过门板,簌簌的停止在二人周身。
米骁骁盯着面前的黑衣男人微微惊讶,进而,睁大了瞳眸,然后,眼中的惊讶转为明亮,须臾,又微微暗了下来。
亮起来的原因,是因为米骁骁记起,自己曾见过这个男人,就在白宇天被魂奴控制那晚,这男人救了他。
而暗下来的原因,是发现男人并非他的花花,便止不住的开始失望。
“你是……”米骁骁一开口,嗓子依旧是沙哑的,没了从前的清亮,像厚纸板被强行撕开的动静,难听极了。
但花辞却不觉得难听,他只是觉得难受。
还未待花辞开口,身后“嗖”的凑上来一名蓝衣公子,穿着书生衣袍,笑眯眯地开口道:“我我我我我们是……要不先进去再说?”
蓝拂气闷的咬了下舌尖,怎么老是忘记不要提“我”字!
花辞面色不善地盯他一眼,蓝拂小心肝颤了颤,就觉得头顶锃光瓦亮,仿佛举着一个高瓦数的大灯泡。
但这是他的工作,他必须跟来。
“……哦好。”米骁骁因为对黑衣男人有印象,虽然感到古怪,但他心情不好,顾不上许多,就推门把人让进来了。
花辞几步进门,黑靴踩在地板上,轻盈且不留痕迹。
一眼瞧见桌角的饭团,男人幽深的眸又投回米骁骁面上,微微蹙了下,这小凡人似乎瘦了不少,原本就瘦,这下是一丁点肉都没有了。
米骁骁跟游魂似的坐下,状态也不太对劲,一双眼暗淡无光,失了焦似的。
哪怕现在蓝拂告诉他自己是鬼,可能这人也不会有半点反应。
蓝拂心说,还真苦了这小凡人了。
或许“米骁骁丢了宠物就变成行尸走肉”这件事,在旁人眼中看起来很荒谬,但蓝拂却深知其中的厉害。
花辞毕竟不是什么普通宠物,米骁骁与圣君日日接触,即便眼里看到的是只羊,但从心的感觉却是活生生的人。
所以,他才会对花辞产生不可名状的情愫,才会不自觉的依恋花辞。
米骁骁坐在那不动,花辞撩开衣摆坐到他对面,没头没尾说了句,“你的嗓子哑了。”
米骁骁茫然地抬抬眼,微微点了下头,不知为何,花辞坐下后,他心中的空荡,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点。
“你……要吃饭团吗?”米骁骁好想有人陪他吃顿饭,他已经好久没吃过饭了。
也不知怎的,就想要眼前这个黑衣男人陪他吃。
“好。”花辞回了声,向来干净到极限的圣君,眼都没眨,就徒手抓起黏糊糊的饭团,轻轻咬了一口。
蓝拂惊了惊,便又听花辞对米骁骁说:“一起?”
米骁骁见他在邀请自己,又木讷的点了下头,拿起饭团,跟没魂似的咬上一口,然后才想起蓝拂,喃喃地道歉,“对不起,我只做了两个……要不我……”
“呵呵呵呵,你们吃,本使不饿!”你们开心就好,千万别管他!!
他盯着花辞和米骁骁一口一口吃饭团,时不时偷偷翻个白眼,这气氛太诡异了,头顶的灯泡貌似越来越亮,就要戳瞎他的狗眼了。
米骁骁被花辞引导着吃了饭,整个人看上去才精神不少。
按理来讲,他们是不可以直接与活人接触的,但米骁骁被偷寿数,是特殊情况,有了契机,就不算有违天道,所以,花辞才能明目张胆来见米骁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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