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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弃了马车,拉车的都换成骆驼。沙漠中水源珍贵,谢重锦想着能省这点儿喝就省着点儿,以防万一,要多留些给清疏。
    陆雪朝无奈:“出来一趟,水自是带够了的,你不必杞人忧天。”
    这一路谢重锦几乎不喝水,要把水留给他。在资源有限又是生命所需的情况下,谢重锦对陆雪朝的紧张程度会直线上升。
    谢重锦立即回话:“我不忧天,我只忧你。”
    这该死的保护欲。
    “你喝不喝?”陆雪朝佯装不耐,“嘴皮子干裂了,就别想再亲我,我嫌难受。”
    “……”陆雪朝一生气,谢重锦瞬间乖巧,“我喝。”
    看到谢重锦乖乖喝水,陆雪朝这才满意。
    “到了卧龙城,先别打草惊蛇。”陆雪朝切回正题,“我想去见一见独孤夜,能兵不血刃说服招安最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兵戎相见。”
    因卧龙城目前局势不明,夜郎士兵驻扎,太守立场成谜,他们这次也并未以帝后仪仗浩荡出巡,而是伪装成运送军粮的官差。虽阵仗也不小,好歹身份不那么引人注目。
    否则很难保证不遇到暗杀。
    为了安全考虑,都不宜高调出行。
    雁门与卧龙两大边境都有军队驻守,需要定期输送粮食。陆雪朝寻思赫连钰那头的动静也快了,女帝用了将近半年的断魂香,命不久矣,一旦驾崩,栖凤局势定当大乱,需要秦玉龙与赫连奚带兵助阵,这段日子没少往雁门运送粮草。避免厚此薄彼打草惊蛇,给卧龙城送去的也不少。
    借运粮队掩人耳目,是最好选择。
    “至于你说的派人查过,却没查出问题……”陆雪朝若有所思,“或许不是没查出来。”
    “清疏的意思是,他查出来却没禀报,是背叛了朕?”谢重锦凝眉,“人是沈鹤洲选的,他应当不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陆雪朝摇头:“不无可能,但还有另一个可能。”
    “夜郎擅蛊,会蛊惑人。”
    “并不是没有先例不是么?”
    谢重锦行事光明磊落,连思想都正直高尚,不会轻易想到卑鄙无耻的手段。
    他是真君子,夜郎却也是真小人。
    卧龙城是边关重地,谢重锦自打知晓军粮被层层克扣后,每次派官差前去,都会派可信之人监察,确保粮食去向,顺便考察当地官员情况。监察卧龙城的亲信一直没有禀报异常,谢重锦才对卧龙城无所觉察。
    对此,陆雪朝倒不认为是亲信背叛。
    夜郎擅用蛊,虽还不能制造出真如传言那样,能控制谢重锦三年的蛊,可百年前就已经有能左右人一时神智的蛊,可以命令某人做一件事。当年那位将军,就是被蛊惑做了致命错误决策,才导致战败。
    那么如今,蛊惑谢重锦派去的心腹忘掉一件事,再容易不过。
    夜郎以蛊控人,使长黎未能及时觉察,妄图悄无声息渗透边境,打长黎一个措手不及。
    肮脏的手段。
    但只要能用,那就是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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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卧龙山下,盘龙道中。
    浩浩荡荡的运粮队伍终于穿过大漠,抵达卧龙城外,旗帜飘扬,官旗上的“官”字格外显眼。
    山上,一名年轻的巡山男子远远瞧见这盛况,立即十万火急地跑回庄子里通禀:“庄主,庄主,山下来粮队了!”
    上首,面容英俊的黑衣男子坐在搭着虎皮的座椅上,垂下的冰蓝双眸寒凉锐利,被那双危险的眼睛一扫,就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毛骨悚然。
    他还没说话,一旁的二当家就道:“咋呼什么?山下不是天天来粮队?管事的怎么教你的,我们不干打劫商队的事儿,看到夜郎那群狗杂种打上来了再报。”
    盘龙道上常有商人的粮队路过,夜央山庄都是不管的。他们从不打家劫舍,只劫官府,劫了还给百姓。除了当地官员,没人当他们是土匪,都说是侠士。
    他们庄主说劫富济贫算不得正义,商人的钱也是他们辛苦赚的,没有就该给穷人的道理。但卧龙官府的钱一定是从百姓手里贪的,他们那不叫劫,叫拿回自己的东西,天经地义。
    巡山男子忙道:“不是商队,是官队!”
    二当家立刻起身:“你看清楚了?真是官队?”
    巡山男子道:“我虽不认字,可‘官’字是管事的特地教我们认过的。那旗子上的图案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朝廷送粮食的!”
    独孤夜终于开口:“他们是往绫兰方向走,还是去卧龙城?”
    去绫兰方向,就是往雁门送军粮,这个他们是不管的。夜央山庄能管的只有卧龙城一个地盘,也只庇护得了一城百姓。再插手别的,那就是意图占据整个塞北,公然与朝廷作对。
    独孤夜因卧龙太守欺压当地百姓,才率众反抗,却并不想也不能反抗当朝皇帝。他们没有足够兵力与朝廷抗衡,一旦惊动朝廷,被扣上乱党名号,山上这些走投无路的百姓都得死。
    况且听闻雁门太守去年就已经被革职调换,送往雁门的军粮都一分不落地送去军队,也就没必要拦截。卧龙情形更严峻些,夜郎士兵越山驻守卧龙山脚,军队需要吃粮,粮食运输不便,都是从长黎境内获得。商人再对政治不敏感,也知道夜郎此举对长黎实在挑衅,近来在卧龙做生意的商人都少了,连常驻塞北的王老爷都回了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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