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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因为他比路遥玲珑得多,所以才更要小心啊。”楚长越急了,连日来的不安情绪一下子爆发开来,“云雀既然和刘家早有勾结,万一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呢?”
莫染原本暴躁不已,此时听他们两个毫不在乎地编排路遥,顿时就乐了,暗想给这家伙当手下也未免太可怜了,整日里被呼来喝去不说,动不动还要被嘲讽。
扫了一眼童玄,果然见他低眉垂手,面无表情,眼底却一片柔软,难得的温情。
他忍不住就想起了另一个人,思念一下子翻涌不可抑制。
而另一头,夜雪焕正在嘲笑楚长越:“刘家自路遥之后就再没动过往我身边安插眼线的心思,就算是联手了云雀,花这么大功夫、牺牲这么多人,就为了往我身边塞一个蓝祈?我若是云雀,就不会答应和刘家联这个手,否则若是真的被我策反一个这样的金睛,岂非赔得血本无归?若当真是打的这种主意,我倒希望云雀能派个影魅过来,至少还能享受一番。”
楚长越:“……”
夜雪焕眯起了眼,嘴角拉开一个锋利的弧度,“更何况,就算他原本是有主的,我也非要让他改认了我不可。”
楚长越深深叹息,再也不想说话了。
又过一会儿,高墙对面微有响动,蓝祈又从原来的位置翻了出来,手里抓着一块白色布帛,被他捏成一团,看不出形状,一言不发地递给了莫染。
莫染的表情十分难以描述,将那布团展开,双手拎起,四四方方的一条底裤。
“我日!”
延北王世子像被什么毒虫蛰了一般,疯狂甩手,一边怒吼:“你他妈拿这么恶心的玩意儿给我?!”
蓝祈淡淡回道:“世子不是要贴身衣物么?还有比这个更贴身的么?”
莫染大概是真的气糊涂了,脱口反问:“你怎么就能证明这是西南总督的底裤?我哪知你从哪里拿来的?”
话一出口他就很想抽自己,而蓝祈居然还认认真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不若世子拿去问问赵总督?”
莫染:“……”
夜雪焕在一旁笑到扶墙。
“蓝祈你给我过来!”莫染又开始撸袖子,“老子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蓝祈闪身躲到了夜雪焕背后,一脸的淡漠冷清让莫染怎么看怎么觉得欠揍,恨不得按在地上猛抽一顿才好。
“蓝儿,你真的是……”夜雪焕揽住他的肩膀,笑得几乎要直不起腰来,“何必这样欺负世子。”
莫染转头就走。
楚长越抿着唇,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并无悬念,但看蓝祈真的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在西南督府里逛了一圈,一切巡防于他而言恍若无物,还是觉得不寒而栗。
——如此人物,主动来到夜雪焕身边,真的只是寻求庇护这么简单么?
蓝祈接过童玄手里的外袍,重新穿好。
楚长越和童玄都盯着他,也不知究竟在想什么;夜雪焕负手而立,好整以暇地等他收拾好,目光在他右膝上扫了一下,“让我看看。”
蓝祈的眼神闪了闪,低声道:“没事……”
夜雪焕听他这心虚的口吻就知他没说实话,挑眉道:“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蓝祈只得弯腰卷起了裤袖。
膝上的伤痂上有些细小的裂纹,露出下面新长出来的细嫩皮肉,薄薄一层,泛着淡淡的肉粉色,距离开裂出血也不过一线之隔。
——要说没事倒也确实没事,但分明是蓝祈自己控制的结果,将将把自己折腾到了极限。
夜雪焕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心中不知为何颇感焦躁,又找不到发难的由头,轻吐了口气,淡淡道:“行了,走吧。”
莫染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客栈的,一路上脑子里都在嗡嗡作响,气得快要吐血。
他不过就是那日嘴快,说了些不怎么好听的话,哪晓得居然会被如此针对;也不知是蓝祈太睚眦必报,还是夜雪焕在背后指使。但无论如何,那厮笑得如此肆无忌惮是事实,真是白瞎了和他那么多年交情。
一面忿忿想着,莫雁归已经迎了上来,连连给他使眼色。
莫染正在气头上,没好气地问道:“做什么?眼睛抽筋吗?”
莫雁归噎了一下,后方的夜雪焕悠然笑道:“先还在念叨定南王府那个糕点师傅,这下你有的吃了。”
莫染猛地一惊,这才后知后觉地抬头。
客栈门口停着一辆精致的黑漆沉木马车,除了拉车的四匹骏马格外高大壮硕之外,看起来似乎并无特别之处;但车厢壁上却雕刻着落日晚云图样的暗纹,四个车轱将门口的青石路面都轧出了浅浅的车辙印。周围随侍几个下人打扮的年轻男子,虽然看着随意,但个个眼神凌厉,明显都是侍卫乔装的。
莫染暗道不好,然而此时再要开溜已经晚了。
车帘缓缓掀开,里头下来的少女一身绛色衣裙,如同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抹晚霞,深沉而明艳。虽是身着华服,却不似寻常千金那样白嫩柔弱,肌肤都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狭长的柳叶眼中神采飞扬。
她朝夜雪焕缓缓福身,甜甜一笑:“萱蘅见过殿下。”
竟是定南王府的千金,萱蘅郡主白婠婠。
她会出现在这里,夜雪焕一点也不意外,悠然笑道:“想不到会是你亲自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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