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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清楚夜雪焕想要说什么。哪怕不是这般假戏做成了真,他们的关系也已经人尽皆知。夜雪焕终究是个皇子,就如同蒋御史所说,始终还是要为皇族开枝散叶。如今他可以顶着压力,找各式各样的借口拖延婚事,那也只不过是皇帝纵着他。皇族之人,也许可以长情,却很难做到专一。一旦他婚娶,蓝祈的身份会更加尴尬,处境也会更加艰难。
所以夜雪焕想要带他去军中,哪怕不能上阵杀敌,但至少能够出谋划策,凭着头脑也能站稳脚跟。就算他曾经侍奉过三皇子的事实无法改变,至少也要让旁人明白,三皇子并非只是看上了他的身体,至少能给他应得的尊重。
然而蓝祈却宁愿以男宠的身份留在他身边。夜雪焕也很清楚,如果不处理好云雀的问题,他始终没有办法站到人前;所以他宁可做自己身后的一道影子,无论他为自己付出多少、立下多少功劳,都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他们之间的索取和给予,永远都不能对等。
“你啊……”夜雪焕轻声笑了出来,“也罢,不去军中也好,舍不得你受那般苦。我带你去草甸上打猎,去戈壁连山上看日出,或者去北岭的雪山里泡温泉、看星星。嗯,再给你尝尝西北最好的神仙醉……”
蓝祈斩钉截铁道:“不喝。”
夜雪焕笑道:“那由不得你了。”
蓝祈开始挣扎,夜雪焕一边压住他,一边还在振振有词:“酒量差才应该练,否则岂非永远是个弱点。”
蓝祈反驳道:“那殿下也多吃点酸梅,怕酸同样是弱点。”
说着就要伸手去案上抓那碟酸梅。夜雪焕一把将他按住,低笑道:“你这张小嘴,还是别说话比较可爱。”
正准备抓着他再亲一回,门外突然有内侍来报,说文洛那边送来了汤药,要蓝祈睡前服下。
一碗浅茶色的汤药就摆在了案上,蓝祈看上去十分不情愿,端起来送到鼻下闻了闻,用银勺舀了些许,却不往嘴里送,只用唇瓣微微抿了一下。
夜雪焕看他那谨慎的模样,忍不住又调戏道:“不必如此,文洛是可信之人,不会给你开堕胎药的。”
“……”
蓝祈充耳不闻,赌气一般一口饮尽。他倒不是对文洛有疑,只是这位太医当时的一番言辞太过暧昧,若这药真的只是益气补血倒也罢了,就怕他在里面加一些……补别的什么的东西。开荤的第二天就被人塞补药,怎么看都不像是好事。
夜色深沉,内侍将浴池准备妥当,夜雪焕便拉着蓝祈过去洗漱。
共浴这种事听起来就颇有几分旖旎的味道,蓝祈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真的抗拒;反倒是夜雪焕心不在焉,盘算着对付红姬的对策。蓝祈趴在浴池边上,亦在想着刘家与云雀的合作。
——夜雪焕说或许和睛部的叛乱有关,即是说,刘家很可能参与了颐国的王权更替。
纵观刘家的发家过程,的确说不上光彩,但在关键时机的选择和把握上却向来准确。如此识时务的刘家,如今已然是重央的朝中重臣,家主刘霆官拜右相,已经是一人之下的位置;颐国之内——或者说是云雀之内,究竟还有些什么东西,能让刘家如此眼馋,不惜冒着叛国的风险也要得到?
蓝祈想得入神,另一边的夜雪焕思索了一阵,仍然觉得以他如今在南境的资源和人手,还是做不到十成把握,只怕最后还是得用上蓝祈,心情愈发焦虑。无意间朝蓝祈瞥了一眼,看到那雪白的脊背和上面犹自残留的红痕,便有些挪不开眼睛。
——既然无法预知前路,不若好好享受现在。
蓝祈听到水声响动,回头时已经被抱住了腰肢,亲吻毫无预兆地压了下来。
夜雪焕吻得有些凶狠和急躁,用力缠绞着他的软舌,似乎是迫切地想要确认和证明什么。蓝祈连舌根都在隐隐发麻,被吻得迷迷糊糊,突然后腰一紧,脚下一轻,就被从水中提了起来,轻轻放到浴池边缘坐下。夜雪焕站在水中,托着他的后背,辗转吻到侧颈,留了一个红印。
湿淋淋的肌肤陡然间离了热水,原就冷得浑身激灵,颈上些微的痛感又加深了刺激,蓝祈没来由地鼻子一痒,在夜雪焕耳边打了个喷嚏。
夜雪焕动作一顿,低低笑了出来。蓝祈颇觉难堪,他既然愿意来共浴,这种事也在预料之内;气氛正浓时一个喷嚏,也委实太没情趣了些。
“是我心急了。”夜雪焕将他抱回热水里,“合该回房再疼你的。”
蓝祈忍不住脸上一红,却也没表达出反对的意思。夜雪焕掬着热水淋在他肩颈处,直到他微凉的身体被重新泡热,浑身肌肤都泛起了粉红,才心满意足地把人抱回了卧房。
许是文洛开来的汤药多少有点安神的作用,又或许是在那本账目上耗了太多心神,被热水泡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困乏,等被夜雪焕抱上了床,蓝祈已然昏昏欲睡。
夜雪焕见他一脸疲色,也不忍再让他辛苦,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看你累成这样,也不早点说。今晚不做了,只抱着你睡,好不好?”
一个皇子,能在床上让步到这个份上,该是怎样的恩宠。蓝祈嗯了一声,感念于他的体贴,顺从地与他一起裹进了被窝。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前一晚神志不清,竟不知道与人同枕而眠的感觉是如此奇妙。熄了烛火、落了床帐,黑暗之中看不到彼此,却比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背后是温热的胸膛,身前是有力的手臂,耳畔是沉稳的呼吸,前所未有的安定和满足感包围着他,仿佛这就该是他注定的最终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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